付臻紅現在所處的希臘神話世界,是人類與神祇共存的世界,有些最頂尖權勢的人類甚至和一些神祇有著不可分割的聯係。人類為他們信奉的神祇雕刻雕塑、建立神廟,神祇則庇護這些教徒並給予他們以神職所能賦予的東西。
在第三代神族宙斯統治的時代,幾乎奧林匹斯山的每一位高階神祇們在人類界都十分出名,然厄裡斯的名字卻絕對不會排在‘出名’這一行列之中。
厄裡斯在同為神的其他神祇眼裡,都是極為神秘的存在,更不用說在人類界,聽說過他名字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阿多尼斯作為塞浦路斯城的王子,在聽到付臻紅的名字時都沒有感到任何的奇怪和異常,而阿多尼斯嘴裡的這個塞浦路斯城最好的醫師賽普吉斯,卻僅僅隻憑一個名字就把他往紛爭與不和之神上麵猜。
要麼是賽普吉斯博覽群書,甚至看到了二代神族鼎盛時撰寫的關於眾多神祇資料的冊子,要麼就是賽普吉斯的背後擁有著某種頂尖的勢力。
“你不說話,是默認嗎?”賽普吉斯坐到了阿多尼斯方才坐過的位置上,這位年齡有三十多歲卻依舊看起來如同剛成年的男子一般年輕的醫師,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麵色沉靜而從容。
“你不是普通的醫師。”普通的醫師沒有賽普吉斯這樣的氣度,也沒有那個條件成為塞浦路斯城的王子所尊敬的人。
賽普吉斯微微笑了一下,“我曾是塞浦路斯城的最高神官。”說完之後,他又看了一眼付臻紅腳上那由他親自包紮的傷口,彆有深意的說道:“如果你是紛爭與不和之神,那麼我可以認為你是故意受傷借此來接近阿多尼斯的嗎?”
付臻紅忽然對這個名為賽普吉斯的男子有了一絲興趣,這個神官是一個極其敏銳且心細如發的人,敢於猜測,更敢於直言。
對於賽普吉斯的問題,付臻紅既沒有給予肯定的回答,也沒有否定,他隻是語氣淡淡的問了一句:“你做過神官,那麼之前信奉過誰?”
“普羅米修斯,”賽普吉斯道:“這位將火種帶到人類世界的英雄,每一位祭司、甚至是每一位普通的城民都是他最虔誠的信徒。”
付臻紅看著賽普吉斯一派自然的神色,對這個曾經做過神官的醫師又多加了兩個字來定義———謹慎。
誠如賽普吉斯說言,普羅米修斯在人類心中有著十分崇高的地位,這位先覺者讓無邊的黑夜有了跳躍的火焰,讓芒荒的時代有了璀璨的文明,他確實是每位人類都信奉的英雄。
賽普吉斯的言辭挑不出一絲錯誤,既回答了付臻紅的問題,又沒有透露出任何可以窺探到他身後所代表勢力的半點端倪。
付臻紅現在的重點還是放在阿多尼斯的身上,儘管他對這個賽普吉斯有些興趣,也並不打算與對方有過多的言語糾纏。
賽普吉斯似乎也看出了付臻紅的冷淡,他什麼也沒說的站起身去點燃了一盞能讓人心情舒緩的熏香,然後才離開了房間。
而另一邊,阿多尼斯很快趕回皇宮後,卻發現並沒有他以為的要急之事,塞浦路斯城的國主卡尼拉斯、他那尊貴自大的父親僅僅隻是因為他滿了成人禮,特意召他回來去與現任神官的姐姐來一場情與欲的交纏。
阿多尼斯覺得這所謂的情事教導簡直是無比的荒誕又可笑,那個隻裹著一層薄紗的女子已經有四十多歲,甚至比他母親的年齡還要大,哪怕有著如花的容顏又形似少女,躺在他的床上擺出一副引姿態的時候卻依舊讓阿多尼斯惡心不已。
他命人將這女人扔了出去,換掉了宮殿內所有被這女人觸碰過的東西。
他完全不能理解他父親的想法,為何王子的成人禮就必須要與最受神官愛戴的女人做那種事情。
在阿多尼斯看來,一個男性的成熟並不是以有未經曆過情事來作為衡量的標準。
勇氣、智慧、責任和擔當才是一個成長為強大男人所該具有的美好品質。
阿多尼斯不想在宮殿過多的停留,哪怕他已經命人把這裡屬於那個女人沾染過的痕跡清除的乾乾淨淨,他也覺得作嘔。
再加上他說過了很快就會去找厄裡斯,阿多尼斯更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他擺脫掉還在試圖勸說他先等國王卡尼拉斯過來再緩和商量的侍從們,駕馬離開了皇宮。
等他的父親過來?
阿多尼斯在心裡搖頭,他的父親現在恐怕正在女人堆裡風流快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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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多尼斯趕回來的時候,賽普吉斯正端坐坐在窗前,手裡拿著一片深綠色的羅勒在逗弄著一條一米多長的蛇。
這條蛇是賽普吉斯的寵物,有著尖銳的毒牙,身上的蛇鱗大部分是金色的,隻有頸部兩邊擴張出來的部位是一圈圈黑白相間的斑紋。
月色的光暈從窗外照射進來,照在了賽普吉斯側臉的輪廓上,這位塞浦路斯城曾經的神官,眉宇之間是沉靜和溫和,似乎無論什麼時候都帶著一種從容和優雅的貴氣。
阿多尼斯有時候甚至覺得賽普吉斯比他那作為塞浦路斯城的國王父親,都還要更具有貴族的氣質以及上位者的沉著和冷靜。
或許是因為這蛇此刻正將身體前段豎起、又不斷發出嘶呲嘶呲聲的緣故,這讓逗弄這條蛇的賽普吉斯也多了幾分妖邪的詭異。
“厄裡斯在裡麵嗎?”阿多尼斯問他。
賽普吉斯點了點頭,他似乎正在想著事情,所以並沒有與阿多尼斯多說什麼。
阿多尼斯放輕腳步走進了付臻紅所在的房間,待看到正躺在床上似乎在休息的付臻紅之後,阿多尼斯原本被宮殿裡的那些荒誕事弄得情緒煩躁的心緒也瞬間消退了蹤跡。
睡著了嗎?
阿多尼斯想著,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邊。
他先是看了一眼付臻紅右腳上的傷口,然後才看向了付臻紅那被濃黑霧氣遮擋住的麵容。
阿多尼斯想到了與對方的相遇,他本是去狩獵,黑雕沒有獵到,卻獵回來了一位絕色的美人。
阿多尼斯為自己有這一想法感到好笑,心中卻又生起一種不該有的隱秘喜悅。
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
他將呼吸放緩,垂下如鴉羽般濃長的睫,就這麼盯著付臻紅看,似乎在透過這濃黑的霧氣直直凝視著那被遮擋住的真容。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收回了目光,走到不遠處那由石頭堆砌成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他趴在桌上,閉著眼睛卻並沒有立刻入睡,而是在想著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