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漾之所以會讓人產生一種類似於“憐惜”的情感,並不全是因為他偶爾漫不經心、看似厭世的眼神,也不是因為他這個人本身偏冷淡的麵龐溫度。
李騙子覺得最大的因素來源於對方本人絲毫沒有察覺到程度深淺的“坎坷”經曆。
那是一種從內在散發出來的讓人憐惜的脆弱感,本人絲毫沒有在意,越發把這股氛圍襯托的微光泠泠。
說著有點泛酸勁兒,可本質的確是這樣沒錯。
尤其是現在,經過林漾實地喚醒印象,得知這四年裡甚至還發生過遠勝從前那種程度的失敗之後,對著他說話李騙子都不敢大聲了。
韓國時間晚上12點是國內的晚上11點,正是絕大部分青年人都不會睡著的一個時間,僅僅隔著一個小時的時差,林漾睡不著。
他感覺到了李騙子的小心翼翼,可卻不表現出有所察覺。
大概是因為記得沒那麼深刻,越是朦朧的印象,反而襯托得真相沒那麼傷人。
這其中失落和遺憾或許是有一些,可還沒到讓林漾憤憤不能平的地步。
也許是印象中大家都很好,以至於觸景生情想起來的那些都是時而溫暖時而熱血的感覺,讓林漾生不起對那些人一丁點兒的怨恨或者不滿。
時隔兩年的“重逢”,他已經是個普普通通按部就班上著學的大學生。
而哥哥們,是以各種成熟、炫目的姿態出現在海報或者封麵上被擺放在展櫃最顯眼醒目的地方,是以他們的聲音合為一曲響徹在年輕人紮堆的最熱鬨的場所。
那代表著流行,代表著紅。
這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情。
林漾這樣想著,睡意朦朦朧朧的籠罩了上來。
似乎是夢吧,又似乎是挖掘到了記憶裡更深層的印象。這次,不再是虛虛掩掩的人影,而是擁有清晰的麵孔,準確到幾乎擁有入耳效果的聲音——
“小羊咩啊!”
“哥哥叫你都不帶應的啊?”
“一個人在外麵晃悠什麼呢?去乾嗎啦?快點回來啊,大家都很想你!”
林漾想說話,可那邊嘰嘰喳喳的,他找不著空檔插嘴,再加上喉嚨裡有點堵得慌,眼裡酸酸的直冒淚珠,一想開腔,更是哽咽的厲害——
“我……沒有……”
可哪怕隻是這樣的程度,都說不順溜。
他想和大家解釋一下,祝賀一下他們的好成績,順便說說自己這兩年其實也過得很不錯,上學讀書都很順利,平時的基本功也沒落下。
甚至之前一直苦惱的事情如今也解決了:和從前的戲曲老師緩和了關係,跟著他開始學習笛子,嚴實出“高徒”,自己如今也能吹不少的曲子了……
醒來的時候,一抹臉全是淚。
林漾自己都懵了。
一摸床邊的手機,已經沒電到自動關機了。
在這一瞬間,他有了種不太好的預感——
直到把手機充上電,重新開機,看到那僅有一條、可持續時間卻超過一百二十分鐘的時長的通話記錄……
林漾直接後仰倒回床上。
不如來個人鯊了我比較好,真的。
李騙子的電話卡在林媽媽的順序之後打過來,林漾接了。
“你昨天真的被采花賊偷精補氣了嗎?”
林漾懶得嘴他胡亂開車:“我都快死了,你還滿嘴跑火車?”
“遺產留下。”
林漾抱著腦袋歎氣:“說認真的,我昨天晚上可能睡蒙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和不知道是誰的人打了個兩個小時的電話……”
李騙子沉思一秒,冷靜地道:“看來我還得在你的病曆裡加上‘夢遊’這一條。”
又仔仔細細把那條一百二十多分鐘的通話記錄翻出來看了一遍,林漾這下是真的有點心裡發毛了:“是對方打過來的,我不僅不知道自己什麼接的,也想不起來這途中我到底說了些什麼話。”
正說著,短信來了。
是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