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度寂靜。
大家整齊劃一看向他們的公主, 剛剛抬腳的是她吧?他們都沒眼花是吧?
“王爺!”
其餘越國人回過神來,慌忙要過去查看他們王爺的傷。
楚攸寧上前抓住他們的手一扯一踹,大家就好像看到一個個人形蹴鞠, 被踢到一起, 疊成一堆。
等他們調回視線, 隻見他們的公主已經一腳踩上越國王爺的胸口,“你剛說要享用我?”
豫王從沒被人這樣踩在腳底下過, 心中填滿屈辱。他神情陰狠, “你敢這麼對本王,不怕越國揮軍攻打你慶國嗎?”
“那不是遲早的事嗎?”她還知道那是慶國終於硬氣了一回, 主動開戰, 不過這硬氣的背後是因為一個美人。
“你知道就好,你要是現在好好跟本王下跪求饒還來得及。”豫王神情又變得倨傲。
楚攸寧望了望天,“今天這天氣,是挺適合做夢的。”說完,她收回腳把人提起來扔到人堆上。
禮部郎中伸出手, 阻止的話硬生生嚇回喉嚨裡。為何從來沒有人告訴他,攸寧公主如此凶猛。
眾人:……突然好解氣啊!
原來他們有個力大無窮的公主, 還敢將越國人揍回去, 這一揍總算為慶國出了口氣。這一刻, 嬌嬌小小的攸寧公主在他們心裡變得無比高大。
禮部郎中隻覺得頭頂烏雲罩頂, 他一個五品郎中, 隸屬禮部主客司, 負責掌賓禮及接待外賓事務,越國人昨夜入京, 他可是派人好一番接待, 誰知道今日就來這麼一出, 還牽扯到攸寧公主了。看到公主把人踹出去,雖然他也很解氣,但是解氣過後該怎麼安撫越國人還是他的事。
“公主嬸嬸好厲害!”歸哥兒手舞足蹈,兩眼放光。等他長大了也要一腳一個,踢飛敵人。
程安已經放棄勸阻,隻能護在歸哥兒身邊,保證歸哥兒不被人傷到。
楚攸寧伸手將地上的女人扯起來,對從人堆上狼狽滾下來的豫王說,“這是作為你挑戰我的戰利品。”
豫王:……神他娘的挑戰!
他被扔到人肉墊上倒是沒傷著,就是恥辱,前所未有的恥辱!向來隻有他們越國人羞辱慶國人的份,何時輪到慶國人騎到越國人頭上了。
被楚攸寧拉起來的女人,臉上的嫵媚風情瞬間褪了個一乾二淨。她崇拜地看著楚攸寧,眼裡仿佛有了盼頭般,被楚攸寧點亮了裡麵的星光。
豫王似是想起什麼,陰險勾唇,“行,本王的美人就先放你那裡。”
既然她是公主,他就把她要回越國慢慢折磨,連她都是他的,被她帶走的女人最後不也一樣回到他手裡。
“公主,將軍等著您回家吃飯呢!”程安忽然高聲說,好叫越國王爺知道公主已經有主了。
豫王臉色一沉,他當然知道在他們到來的前幾日,慶國嫡公主下嫁鎮國將軍,本來就氣慶國敢如此戲弄他們,知道這個打他的人就是那個嫡公主,想要把她帶回越國的心更堅定了。
嫁了又如何,還可以休,他就不信慶國皇帝敢拒絕。
“還早呢,去完戶部還趕得及回家吃飯。”楚攸寧看看天,沒法判斷出正確時間,但太陽沒當頭就沒到十二點,這個她還是知道的。
楚攸寧說著,將那女人推給陳子善,這男人看著品性不錯,“你幫我把她送到將軍府。”
女人聽到“將軍府”二字,神色有些激動,是那個鎮國將軍府嗎?她真的這麼幸運?
等她回過神,把她當戰利品的公主已經牽著個小孩走了。
陳子善耳尖聽到楚攸寧說要去戶部,他覺得有事要發生,錯過悔一生,於是將那女人塞給隨從,讓他送去鎮國將軍府,自己提著袍子追上去。
裴延初今日也是大開眼界,原來攸寧公主長這樣,原來攸寧公主力大無窮,沈無咎知道嗎?
不知道沈無咎要是知道特地交代他買的女人被公主帶回府了會怎樣?一個是正室,一個是打算安置的外室,沈無咎能扛得住公主的力氣嗎?
事已至此,他隻能說:兄弟,節哀。
……
戶部
戶部尚書聞錚看著坐在那淡定喝茶的鎮國將軍,心裡鬱悶。
這鎮國將軍不好好在家養傷跑來戶部喝什麼茶,談什麼人生,不對,是催什麼糧餉。他往後都不能上戰場了,沈家軍還能在沈家手上多久都不好說呢。
因為兩家昨日退親一事鬨得不愉快,聞錚知道沈無咎的來意後,好生訴了一番窮,也就晾著他不管了,可這麼大個人,又是這麼有存在感的人坐在那,也叫人靜不下心來做事。
沈無咎也是聽說公主提刀來了戶部,放心不下才坐馬車過來的,沒想到到了戶部什麼也沒發生,他隻好順便催催糧餉了。
“沈將軍,即便你在這等著,本官也沒法變出糧來給你啊。這些年,越國的歲貢年年加重,雁回關又戰爭不斷,慶國再好的收成也經不起耗啊。我已經讓各地糧倉籌集糧草了,你且先回去等等?”
沈無咎放下茶盞,輕輕一笑,“聞大人,我勸你在能善了的時候還是善了比較好,不然……”
聞錚冷笑,“沈將軍,你這是威脅本官?本官拿不出糧餉來給你,你還能拔劍砍了本官不成?”
沈無咎搖搖頭,“我是說,不然,我也救不了戶部。”
“你這話是何意?”聞錚心裡一沉,懷疑沈無咎抓住了他什麼把柄。
沒等沈無咎再說,門外一個門卒匆匆跑進來,“大人不好了!攸寧公主,攸寧公主她提著一把大刀往倉廩府庫去了!”
沈無咎一怔,原來不是不來,而是來遲了。
聞錚驚得起身,對沈無咎橫眉怒目,“原來沈將軍話裡是這個意思,難不成你以為尚了公主便能無法無天不成!”
這話裡話外無不是在說他靠女人。
沈無咎渾不在意,“聞大人,我勸過你了。”
“你且等著!本官定要好好參你一本!”聞錚撩下狠話,拂袖而去。
沈無咎也讓人抬他過去,輪椅在屋外滑動起來有顛簸,他如今這傷不能大動,隻能抬著走了。
*
楚攸寧一下馬車,就拖著刀抓了個人問戶部倉庫在哪,那人得知她是公主,又提著刀也不敢反抗,指了方向,楚攸寧就拖著刀一路過去了。
抓賊拿贓,要賬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讓對方無話可說,戶部有沒有糧,有沒有錢,她自己去看。
緊跟在楚攸寧身後的是打開了新世界大門的歸哥兒,他見公主嬸嬸拿武器下車,也把他那斷了的木劍拿上,挺著胸脯,雄糾糾,氣昂昂。
程安停好馬車,和風兒趕緊跟上去。
陳子善想看熱鬨又不敢蹭公主馬車,最後還是扔了錠銀子搶了一個人的馬騎著趕上來的,剛到就看到攸寧公主從馬車裡拿出一把大長刀,拖著往戶部裡走,那畫麵叫人熱血沸騰。
他趕緊趁亂跟上隊伍,假裝是和公主一起的。
楚攸寧拖著大長刀一路走到倉庫所在,風吹衣袂,秀發輕揚,如果不是那把刀,倒像是來閒逛的,所經之處引出不少戶部文官圍觀。
戶部的倉廩府庫建在六部官署裡,圍牆高築,有專人守衛。
看到楚攸寧提著武器闖進來,守衛們一個個拔出佩刀嚴陣以待,聽人說這是攸寧公主,頓時有點懵,紛紛相視。
是公主,要不要打?打壞了算誰的?
“我就想參觀參觀,你們讓開。”楚攸寧站在他們麵前,好心商量。
“這是國之重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還請公主見諒。”其中一個守衛拱手道。
楚攸寧點點頭,“我明白你們也是職責所在,放心,不會讓你們為難。”
守衛們聽了皆鬆一口氣,隻是沒等他們這口氣鬆完,公主就拿起刀揮過來了,長長的刀背敲在他們手上,手受不住痛,佩刀很快叮叮當當落了一地。也不知那麼嬌小的人怎麼把那麼長一把刀舞得輕飄飄的,敲完他們的手,又敲他們的腦袋,他們隻覺得頭昏眼花,眼冒金星,最後天旋地轉。
一刻鐘前才在街上發生的一幕再次上演,守衛們被公主大人扯著胳膊扔成一堆。
“哇!公主嬸嬸好厲害!左一個,右一個……”
被風兒拘在安全地帶的歸哥兒手舞足蹈,一雙小手也跟著學左一個右一個扔人。他長大了也要像公主嬸嬸這麼厲害,這樣就可以去戰場把敵軍扔坑裡。
混在後頭跟進來的陳子善也看直了眼,慶幸自己跟來了。他恨不能像攸寧公主這樣左一個右一個把看不順眼的人扔著玩,尤其是他爹和那個毒婦。
沈無咎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難以掩飾的震驚出現在臉上。
那些人在公主手裡就跟扔著玩似的,這力氣是有多大,而且,摔出去的人受什麼程度的傷好像都由她控製。
早一步趕到的聞錚親眼看到楚攸寧拿著刀在那麼多守衛之間遊刃有餘,渾身都在發抖,又氣又怕。昨日他兒子帶著傷回來就是被攸寧公主扔的,要是他這把老骨頭被她這麼一扔,還不得散架。
剩下的守衛聞聲趕過來,看到堆成小山的同伴,相視一眼,職責所在,不上也得上。
能被派來守國庫的人身手自然不會差,開始他們還留著手深怕傷著公主吃不了兜著走,直到跟公主交上手才知道,哪裡容得下他們留手,再不使出全力就要像之前那幫人一樣被公主扔成一堆了。
沈無咎看著楚攸寧手拿偃月刀在那些守衛的包圍中遊刃有餘,偃月刀重量較重,所以斬、劈的威力非同小可,可是在公主手裡,刀仿佛有自我意識,想不傷人就不會傷人,可見公主的力氣掌控到什麼地步。
他還感受得到公主動手時眼中一片冰冷,仿佛對手就是個死人,周身還隱隱散發出一股煞氣,比他這個在戰場上殺敵上萬的人還要重。
最可怕的是,公主有好幾次都差點朝那些人的腦袋劈下去,隨即臉上閃過一絲懊惱,改將人敲昏過去,饒是他一個殺敵無數的將軍都看得頭皮發麻。
此時此刻的攸寧公主仿佛變了一個人,一個常年浴血奮戰的人,還好似習慣劈人腦袋。
都不需要知道攸寧公主的詳細過往,這一刻,沈無咎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公主和夢裡的不是同一個人。
難不成當年皇後生的是雙胎?這個公主是被暗處秘密培養的?
因為從未出來見過這個世界,所以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好好奇和陌生。
沈無咎越想越控製不住腦子往這個猜想上奔跑。
若真是如此,真正的五公主呢?當日嫁進將軍府的是她吧?攸寧公主。
沒一會兒,十幾個守衛全都被楚攸寧扔過去跟同伴做伴了,一堆疊得高高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屍堆。
楚攸寧看著手裡的刀的確有些懊惱,習慣了殺喪屍專劈腦袋,剛才差點把人腦袋給劈了。
她的精神力異能雖然覺醒得早,但是前期的精神係比起其他異能有些雞肋,初期隻能達到探路作用,玩玩隔空移物,擾亂彆人的心神,控製其他人的精神什麼的,不過人類本來就少了,又身懷異能,也不容易控製,喪屍不是同類,沒智慧的也不容易控製,有智慧的等級太高,更沒法了,所以她一開始殺喪屍都是靠一身力氣,一把刀一步步走過來的,後來殺人如切瓜大概說的就是她,不對,是殺喪屍如切瓜。
剛才要不是她還記得這是個沒有喪屍的世界,和她對戰的是活生生的人,她真的可能來個殺人如切瓜了。
聞錚隻覺兩股顫顫,攸寧公主居然是殺神!
見楚攸寧收刀看過來,他還是扯著嗓子喊,“公主,您這是要做什麼?臣已經讓人去請示陛下了,您高抬貴手吧!”
楚攸寧沒看他,而是看到了沈無咎,她皺眉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沈無咎見她第一眼就看到自己,麵上不由得帶出笑,並沒有說他是因為怕她鬨太大兜不住才來的,隻說,“我來問問聞大人何時發放拖欠的糧餉。”
“沒要到吧?”楚攸寧有些得意。就他這無法動彈,說話都不能太大聲的樣子怎麼跟人要糧,所以和她交易不虧。
確定她不是同一個人,沈無咎對她也放鬆了許多,笑著搖頭,“聞大人說國庫空虛,糧食吃緊。”
聞錚隻覺得沈無咎這是在火上澆油,他懷疑這兩人是提前說好的,先禮後兵。
楚攸寧掃了聞錚一眼,揮揮手裡的刀,“太溫柔是叫不醒裝死的人的,有沒有錢,有沒有糧,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聞錚渾身冰涼,公主那是威脅他吧?
沈無咎撇了眼嚇到的聞錚,以往給他麵子是因為和鎮國將軍府有親,如今還是能多不客氣就有多不客氣吧。
母親還打著借這樁親事讓戶部付糧餉能付得痛快些,殊不知正是結了這門親後,戶部更加變本加厲。
“公主說得有理,以往是沒人注意,往後想裝也裝不了。”
聞錚暗怒,被公主威脅也就算了,沈無咎一個小輩,算什麼東西!
歸哥兒在楚攸寧打完停下來的時候就有已經掙脫開風兒的手跑到人堆那邊。
“母親說戰後要清掃戰場。”他用小木劍往那些人身上戳戳戳,小包子臉很認真。
堆疊在一起的守衛們:……
他們是不是得裝死?
算了,反正也打不過,鎮國將軍都在,公主要真有不軌之心也不會帶小孩來,還大白天就來。公主將他們扔成一堆,沒真正傷了他們大概也是這個意思,被揍昏了就不算失職了。
小孩子的手勁不大,拿的又是斷了的小木劍,戳在人身上倒是不會痛,就是偶爾戳到癢癢處,他們忍不住動了。
“呔!你已經死了,彆動!”歸哥兒小手往那人身上一拍,又拿小斷劍補了一劍,“好了,你安心死吧。”
那人:……
其他人憋笑,人堆顫動。
沈無咎聽到歸哥兒中氣十足的聲音,看過去,看到他的行為,不禁嘴角抽搐。
他是知道歸哥兒性情好動的,單從他四歲就口口聲聲說不愛跟兩個姐姐一塊玩就知道他也是崇尚武力。沈家男兒崇尚武力是應該,但他沒想到歸哥兒才跟公主玩半日,整個人的畫風都有些不大對了。
“歸哥兒。”沈無咎喊。
歸哥兒哎了聲,趕緊噠噠噠跑到沈無咎麵前,“四叔。”
“嗯。你那是在做什麼?”沈無咎摸了摸他的頭。
“打掃戰場,母親說的。每次戰後父親都要親自留下來陪底下的兵打掃戰場。”歸哥兒認真回答。
沈無咎倒沒想到他二嫂連這個都教,二嫂在邊關長大,性情有著京中女子所沒有的豪爽,常常在戰後偷跑到戰場去偷看,據說和二哥相識還是在戰場上因為被發現裝成死兵最後被二哥撿回來的。
他以為沈家下一代的男丁隻有歸哥兒一個,嫂嫂們不會想讓歸哥兒將來上戰場的。
沈無咎點頭,“你做得很好。”
楚攸寧卻是搖頭,“打掃戰場包括一切可用的東西,你應該搜他們的身,掏光他們的東西,衣服要是有需要也可以扒下來。”
沈無咎:……你怕不是想要帶歪我侄子?
聽到了的守衛裝死堆:……他們能先起來把錢袋藏起來再重新躺下嗎?
歸哥兒眼睛大亮,轉身就要去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