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團子已經能聽懂“公主”就是他姐, 自個翻過身,趴在墊子上,昂頭四處尋找親姐, 看到楚攸寧後就興奮地爬起來,朝她大聲啊啊叫。
楚攸寧大步上前揪住奶團子的衣領把他拎起來抱住, 親了口肉嘟嘟的小臉蛋, “兔子今天不在家,改天給你抓。”
眾人:……
公主還不如不說呢,一個奶娃娃懂什麼。
“啊……”奶團子扯住她飄逸的發帶。
“殿下,這可扯不得。”張嬤嬤趕緊上前解救。
奶團子不樂意了,還以為你跟他玩呢,不給他他就叫,楚攸寧趕緊把一根手指塞進他手裡,他瞬間乖了,抱著一根手指玩。
“殿下看這裡, 我的也給你抓。”歸哥兒努力舉起手吸引奶團子的目光。
奶團子聽到有人叫他,黑葡萄大眼四下張望, 低下頭才發現歸哥兒,他用小胖手嫌棄地揮開歸哥兒的手, 繼續抱著姐姐的掰著玩。
“對了, 嬤嬤, 這是我特地給你帶的竹筒飯,我自己做的哦, 你嘗嘗,要是嫌冷還可以拿去放火上烤一下。”楚攸寧讓奚音把特地帶回來的竹筒飯送上。
張嬤嬤看著這節黑乎乎的竹筒, 雖然不知道自家公主怎麼想到用竹筒做飯的, 但是這一刻她是真的欣慰得想哭。看向公主的眼神除了是主子外, 還摻雜著一絲像看自家孩子般的慈愛。
或許,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把這個從不把自己當公主的公主當成自己的孩子疼,替她操心甘之如飴,見她對一切都很無知,恨不能時時跟在身邊教導,一放她出去心裡又惦記著會不會又鬨出什麼事來。
她看了眼奚音,還是忍不住數落道,“公主,您下次出去,無論做什麼事都彆忘了帶婢女,哪怕隻帶一個都行。”
楚攸寧乖巧點頭,“我這次是上山去給小四抓兔子玩的,帶太多人會把兔子驚走。”
張嬤嬤一眼就看出她在瞎編,抓兔子能值得駙馬也跟去?駙馬又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傷還沒好就往外跑。
“那兔子呢?”張嬤嬤就想看她怎麼編。
“沒有兔子,有老虎。”歸哥兒覺得老虎比兔子更威武,他騎老虎的事已經跟母親、 大伯母、三嬸嬸,還有兩個姐姐都說過了,現在也想跟一樣是小孩的四皇子說。
他捏捏四皇子的小腳丫,“四殿下,你要快點長大,等你能走了就讓公主嬸嬸帶你去騎老虎。”
張嬤嬤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她就一日不盯著,公主連老虎都騎上了!那可是凶猛殘暴的野獸!再這般下去,還有人管得了公主嗎?
“嬤嬤,我說騎的是紙老虎,你信嗎?”楚攸寧眨巴她那雙圓亮的眼睛。
張嬤嬤點頭,“不是紙老虎也是彆的老虎,總之不可能是真的。”
她到底不願相信公主已經猛到能騎真老虎了。
楚攸寧聰明地閉嘴了,隻要嬤嬤呼吸順暢,什麼老虎都可以。
“薑塵見過公主。”薑塵拿著書拱手行禮。
楚攸寧看他一身學者長袍打扮,手拿書卷,“看來你轉型很成功啊,我還擔心你做小四的老師會不會教他四大皆空,遁入空門呢。”
薑塵:“……公主,四大皆空,遁入空門那是佛家說法。”
“嗨呀!佛道本一家嘛。”
薑塵聽了越想越覺得這話極富有深意,差點想引為知音,“公主見解獨到,可惜現實中佛道相斥,沒人能看透這一點。”
張嬤嬤擔心這個薑先生再神神叨叨下去,她家公主不能好了,趕緊道,“公主,駙馬同您一塊回來了吧?駙馬身上的傷還未好,因為放心不下您就得跟著出去,您往後就陪駙馬安心養傷不成嗎?”
“那我帶小四去找沈無咎,小四肯定也想他了。”楚攸寧抱著奶團子,帶上歸哥兒溜之大吉。
張嬤嬤:……
有哪家媳婦連名帶姓叫自家夫君的,就算是公主,叫聲駙馬都比較妥當。
楚攸寧知道沈無咎回了書房,便帶著奶團子過去,到的時候,沈無咎剛畫好畫像,擱下筆。
她把奶團子往他懷裡塞,奶團子突然換了懷抱,懵逼了會開始扭頭去找楚攸寧,朝她伸出小胖手啊啊叫著要抱。
“你是個乖崽崽了,該學會自個玩了。”楚攸寧擼擼他的桃心形頭發。
沈無咎:“……”
沈無咎被公主硬塞了幾次孩子,已經從最初的手足無措到現在的熟能生巧,若是他們現在有孩子,他連尿戒子都會換了。
想到他們以後的孩子,沈無咎看向楚攸寧,已經預料到孩子的娘是不可能會帶孩子的,畢竟她一刻也閒不住。
為避免孩子踢到傷口,他將四皇子轉了個身,麵朝外。
歸哥兒這時候挨到他四叔身邊,鍥而不舍把小手塞進奶團子手裡,讓他抓著玩。而隨行伺候的奶嬤嬤們隻能留在外頭隨時等待召喚。
楚攸寧看到桌上有盤洗好的桃子,順手拿了個喀嚓喀嚓吃起來,這都是沈無咎知道她沒事就愛吃東西後特地讓人備的,無論是明暉院,還是彆院這裡,她要待的地方都備有。
楚攸寧走到書案前,看到桌上已經乾了的畫像,“這就是咱二哥?”
“咱二哥”這幾個字讓人由衷感到親切。
不等沈無咎點頭,歸哥兒已經一下子躥到書案前,踮起腳往畫像上看,發現看不清就眼巴巴求助,“公主嬸嬸,我要看父親。”
楚攸寧一把拎起他放到書案上,“看吧。”
忽然拔高的歸哥兒驚呼了聲,小心蹲下來,盯著桌上的畫像看。
他從來隻在母親的話裡聽說過父親,隻知道父親高大威猛,是個和四叔一樣厲害的將軍,卻不知道原來父親長這樣。
黑黑的眉,黑黑的發,黑黑…… 唔,都是黑的。
楚攸寧看看歸哥兒,又看看畫像,畫像上麵隻有黑色線條,要不是有歸哥兒這個小翻版,她真看不出這畫上的人長什麼樣。
“長得挺像歸哥兒的,以後我會留意,但凡像歸哥兒的男人,都帶回來給二嫂看看。”楚攸寧點點頭,一副看懂了的樣子。
沈無咎失笑,“是歸哥兒長得像二哥,也不能誰都帶回來。”
“我覺得可以帶,就算不是二哥,但是有那麼多像二哥的男人,也許二嫂就看對眼了呢。人生苦短,得及時行樂。”
沈無咎不知道她哪來的歪理,但是聽她這麼說忍不住代入自己,“倘若有一日我也失蹤了,公主也會找一個像我的人及時行樂嗎?”
“我不會讓你失蹤的,就算你躲起來我也能找到你。”楚攸寧胸有成竹。
軍師失蹤,那她這個隊長得多無能?這事絕對不允許發生。
沈無咎包裹住四皇子的小手,“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找不到那就隻有一個可能,誰讓你失蹤我就讓誰失蹤!”楚攸寧握拳,一臉奶凶相。
在末世失蹤的人多了去了,每日出去做任務的隊伍都有人回不來,霸王花隊也不是打不死,她就親自送走過好幾個隊友,對於生死,她比彆人看得更透。
這要跟整個天下為敵的模樣叫沈無咎心裡又暖又好笑,“我不會讓自己失蹤的,我還想陪公主好久好久。”
“嗯,你不能有事。”楚攸寧鄭重點頭,她已經習慣有他在身邊出謀劃策了,所以不能有事。
沈無咎按住還想往她那去的四皇子,目光柔和。為了公主,他也舍不得讓自己有事。
“四叔,我可以要這張畫嗎?”歸哥兒拿起畫像滿眼期待。
楚攸寧見他想下來又順手把他拎下來。
沈無咎伸手摸摸他的頭,“是四叔疏忽了,改日四叔有空再給你畫一張你父親穿著盔甲的樣子,這張且先拿去吧。”
歸哥兒高興得直點頭,“嗯!多謝四叔!公主嬸嬸,我先把畫像帶回去收好。”
楚攸寧看著歸哥兒說完就如獲至寶噠噠噠跑開的背影,她收回目光落在沈無咎臉上,然後把奶團子抱起來走出去交給他的奶嬤嬤,又折回來。
“我也想要一張畫,你幫我畫吧。”
沈無咎一怔,下意識覺得公主心裡有惦記的人,能讓這麼簡單率性的她惦記,還要畫在紙上,那得多重要。
“公主想畫誰?”他滑動輪椅到書案前,邊鋪紙邊問。
“好幾個呢。”楚攸寧眼裡流露出一絲思念,一絲落寞。
她有好大個糧倉了,可惜霸王花隊吃不到。
沈無咎愕然,抬頭剛好看到她抓著宮絛纏手指,低頭落寞的樣子,整顆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揪住。看慣了她沒心沒肺,率性快活的樣子,就再也見不得她皺眉,何況是神傷落寞。
見沈無咎不再有動靜,楚攸寧抬起頭往桌上看了眼,“還沒好嗎?”
能讓公主神傷的人沈無咎還真不想畫,怕畫下來她日後一看到就懷念,然後是再也見不到的落寞。
但是他更舍不得公主失望,“好了,公主說說看,我看看能否畫出來。”
楚攸寧開始掰著手指頭數,“隊長媽媽威武霸氣,紀媽媽愛嘮叨,羅媽媽爆脾氣……”
沈無咎聽著她如數家珍,說的每一個人都是她心目中的樣子,她的眼神也漸漸變得幽深,仿佛透過回憶回到了久遠的過去。
他的筆一直懸在紙上,直到墨水滴落也未能落筆。
“好啦,就先這麼多吧。”楚攸寧數完,歡快地抬頭看沈無咎畫得怎麼樣了,結果紙上隻有一滴墨。
她直視沈無咎,“畫不了嗎?”
沈無咎乾咳了聲,“這紙不夠畫,換張大的。”
雖然是掩飾窘迫的借口,但也的確不夠畫,光公主數的就有八個人,還隻是“就先這麼多”,意味著後麵還有更多。
知道她在成為這個公主之前不是沒人關心他就放心了,也隻有這麼多人疼著才能養出她這樣好的性子。
等換了更大的紙,沈無咎要落筆的時候,想起最關鍵的,“公主,媽媽們樣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