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姮!你給我停手!”
“衛折玉的腿,還是很好看的。”
“……”
殿外的侍女麵麵相覷,素來不八卦的她們,此刻也都豎起耳朵仔細聽著裡麵的動靜。
難怪公主什麼都不帶,唯獨帶了隻魔回來,原來真不是一般的關係?
他們在裡麵做什麼呢?
“你們在……”青羽遠遠走過來,發現大家表情都不太對,疑惑地皺起眉。
再一想想誰在裡麵,青羽登時一個激靈。
口中訓斥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青羽也悄悄提著裙擺,貼在門口細聽,心道小公主年紀還小,這魔頭一看就詭計多端,該不會真的把公主騙走了吧?
屋內。
少年局促地坐在長榻上,尷尬地扭過頭去,盯著角落裡的花瓶,眼神迷茫又恍惚。
汐姮坐在他身邊,指尖暈染著白光,輕輕點過他的膝蓋。
“應該不疼了吧?”
她一邊問著,一邊將掌心的靈脂在肌膚上抹開,按揉進皮膚下的骨骼裡,又低頭去按他的膝蓋,一邊輕輕地摸索著骨骼,一邊又說:“……你好歹回應我一下。”
“嗯……”
衛折玉用鼻尖發出一聲極為勉強的低哼。
這大概是不疼的意思。
汐姮抬手施法,室內流轉著刺目的白光。
一片寂靜中,骨骼咯吱生長的聲音,極為清晰。
衛折玉扭頭,看著少女的側顏。
她坐在一片光暈中,側顏白嫩得像剝開的蛋殼,長睫輕輕蓋著緊閉的雙眸,秀眉紅唇,端得是清麗動人。
他一陣恍惚。
驀地想起第一次看見她人身的時候。
那時她跟在謝涔之身後,跨入這黑暗的禁地,安安靜靜地站在封印跟前,對他說:“今後便是我來看守封印,你不要動彆的心思,有我在,你不可能逃出去的。”
他對此嗤之以鼻,甚至覺得可笑,堂堂藏雲宗,竟連個像樣的修士都找不到,讓個小丫頭來看守他?
他試圖殺她。
但他一次次將她重傷,她下次卻能更強。
就算奄奄一息,也能迅速爬起來,將魔氣壓下去,含著滿口的血,衝他笑得極其挑釁。
她說:“你殺不了我的,我說了,隻要我活著,你就彆想出去。”
不看立場,這種一根筋的瘋子行為,倒有幾分像他。
其實他們算一類人。
他一直都不那麼討厭她。
他討厭愚蠢、虛偽的人,以及真正的弱者。
頂多覺得她無可救藥,麵對一群偽君子,她還付出真心,簡直是找死。
後來知曉她就是那條小龍,是因為那日,她躺在石床上昏迷不醒,他趁機殺她,卻被火焰吞噬分.身。
他看到了她肩頭的紋路。
於是他先讓她去密閣搜尋“衛折玉”的消息,不過是想用這個名字試探她。
可她早就不記得衛折玉了。
他不甘心,又利用江音寧尋出神族,加以試探,果然證實了她的身份。
他的小龍化形後,果真是個漂亮的姑娘。
一顰一笑,他是越看越癡迷。
從那時起,衛折玉就無法再對她下半分狠手。
其實沒有想那麼多。
沒想讓她記起一切,更沒想過……會治好這雙腿。
他早就習慣這樣活著了。
他盯著她的側臉,突然低頭,看著自己逐漸恢複的雙腿。
那樣醜陋的腿,快被治好了。
他也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了。
他突然說:“汐姮。”
“嗯?”汐姮睜開眼,轉頭看他。
他原本想說的話,被她清亮的眸光一看,又登時噎住了。
“……算了,沒什麼。”
她已經沒有心了。
沒有心也好。
她唯一愛過謝涔之,如今可以忘得乾乾淨淨,隻在乎她應該在乎的人。
就算沒那麼在乎,至少……
……他還是能在她身邊的。
他孤獨了這麼多年,總算能再次抓住些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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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腿的過程極為順利,隻是衛折玉多年來不曾行走,雙腿還需要再恢複一段時間,暫時離不開輪椅。
汐姮臨時找了幾塊木料,用神力造了個極其簡單的木製輪椅出來,讓他暫時先用著。
然後她便起身,決定去瀛洲。
她要拿下瀛洲。
衛折玉得知她要動身去瀛洲後,不顧還未完全恢複的雙腿,也說要跟她一起去。
他是絕對不會再乖乖呆著等她回來的。
汐姮皺眉說:“我是去殺人的。”
衛折玉揚眉,嗤笑一聲,“殺人,誰比我擅長?”
不就是區區一個瀛洲?
當年他修為達到巔峰之境,差點覆滅整個修仙界的時候,普天之下誰不聞風喪膽?
於他而言,不過重操舊業。
更何況,讓她一個人去人間,他是絕對不放心的。
人間又有一群討厭的臭東西。
他得時刻看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