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言。
汐姮主動牽著他的動作,逐漸變成了他用力的反握。
她試圖抽開,但抽不動。
身邊的男人越是不說話,越是有一種無形的威懾感,沉沉籠在人的心尖上,讓人背脊直冒冷汗。
汐姮還在想赤言的事。
她本來隻是試探,想知道被關押的神族究竟是不是赤言,謝涔之又用了多少人手看守赤言,沒想到她支開守衛之後,竟然一路暢通無阻,沒有被任何陣法機關所傷。
直到靠近那座牢門,指尖差點碰到牢門的刹那,目光忽然凝住。
她看到門上的咒紋。
如果她再進一寸,可能就是另一個結果了。
然後她就感覺到了不妙,草草確認赤言還活著後,便打算立刻撤走,誰知道那些人來得那麼快,來了一出甕中捉鱉。
汐姮當時被圍住,腦袋嗡嗡的。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好吵啊。
她原本就假意做戲偽裝了好幾天,覺得憋屈極了,如今赤言也被抓了,真窩著一股子火氣呢,她看著眼前這群要對她動手的凡人,堆積在心頭煩躁幾乎要炸裂,簡直想一刀全殺了乾淨。
氣死了,這群人算什麼東西,敢在她跟前放肆?!
然後謝涔之就來了。
他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但至少那些人清淨了。
汐姮猜,他肯定也算計了些什麼,但又不全是,否則他趕回來時,表情就不會那麼凶那麼冷,一副完全出乎意料的樣子。
這種表情,她隻在他發怒時見過。
她就離開一下而已……他就這麼生氣?他現在,可沒有從前的半分冷靜。
敢抓赤言,還怕她知道麼?
他連心都能強行塞給她,還怕她翻了天不成?
汐姮看著近在咫尺的死敵,隻覺得手癢,很想握住哥哥的流昆劍,捅死這個殺了哥哥的凶手。
但是不行,她還是要繼續裝下去。
汐姮自詡裝得天衣無縫,人一旦拋開那些所謂的情,便再沒有什麼能讓她的偽裝破裂,但,也許是因為骨子裡的恨,她並不想完全順著他的意,讓他過得太痛快。
“明日,我們便回藏雲宗。”
剛回到臥房,她坐在案前不說話,他負手站在一邊,平淡地宣布對她的安排。
她忽然仰頭,漆黑剔透的眼珠子望定他,“涔之,你在懷疑我。”
“沒有。”
“你就是在懷疑我。”
“……”
他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她忽然扭過頭去,眼睫低垂,嗓音也低落下來,“你自是可以懷疑,如你當年懷疑我那般,總歸我如今沒了修為,任你宰割……”
“阿姮。”他語氣驀地一沉,快步上前,手掌握住她肩,隻覺得掌下之肩又薄又脆,早已消瘦得隻剩骨頭了,他眼底隱有心疼,把她箍進,下巴緊貼著她的額角,語氣轉柔:“我凡事顧慮良多,並非不信你,隻是錯過一次已是刻骨銘心,實在心有餘悸,不能承受……再次失去你。”
那實在抱歉,你一定會失去的。
汐姮被他按在懷裡,還是沒有偃旗息鼓,繼續掙紮著說:“……好的壞的,都是你說了!總歸我如今沒了修為,你大可隨意安排,我又有什麼選擇的餘地?我說我不會離開,你信麼?你自然不信。所以你便因為你自己不信,反倒過來折騰我。”
他被她數落得眼底微黯,抱著她的手臂卻沒鬆。
“你這樣很自私。”
如今的阿姮可真不客氣。
從前他無論做什麼,她都不會有絲毫怨言,實在太聽話太溫順,簡直慣得他,險些忘記她也是有脾氣的。
打從她主動離開藏雲宗開始,就再沒對他客氣過。
但他還是好喜歡。
他覺得自己瘋了,她這麼數落他,他反倒覺得真實了些許,沒了那些不踏實的感覺,好像眼前的人活了過來。
也許人生來犯賤。
也許是他適應了神族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