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寵著她,底線就放得越來越低。
康寧帝殺伐果斷,奪位的時候從不曾心慈手軟過,連對自己的長子都不留太多情麵。結果在麵對他這個先天不足的女兒時,總是習慣偏寵三分,越來越成習慣。
帝王的寵愛就這麼少,衡玉一人占去了,其他人就沒有了。所以前朝後宮,她的地位才會如此特殊。
衡玉也跟著笑起來,眉眼柔和,那雙眼和康寧帝像了八分,隻是他很少笑,衡玉卻不同,見人時眉眼先帶了三分笑意。
她緩緩走過去,為康寧帝捏了捏肩膀。康寧帝剛剛說的不過是氣話,見她真的去捏了又擔心她累著,連忙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著。
“避出去也好,省得那些沒眼色的去和你求情。”康寧帝道。
他指的,自然是徐妃和徐府那幫人。
雖然康寧帝對於除了衡玉之外的其他子嗣關注都不是很多,但大皇子是長子,沒有嫡子的情況下,在康寧帝心中他總是有幾分不同的,結果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對貪汙現象視而不見,甚至於縱容貪汙。
無論理由如何,隻怕他是已經與那個位子無緣了。
衡玉端起茶杯慢慢喝著茶水潤喉。她一路趕著進宮,回到公主府的時候連茶水都沒有好好喝過呢。
而如今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三司會審的結果也出來了。一批官員落馬,空出大批職位來,人事調動歸吏部主管,不過康寧帝覺得喬嶽這個人敢與強權抗爭,恰好京兆府有一位少尹上折乞骸骨,他就乾脆越級把喬嶽扔過去了。
不到一年的時間裡由從六品刑部員外郎到正五品的京兆府少尹,這越級升遷的速度此前從未有過,但看在喬嶽做出的那些事以及遭受過的一次刺殺份上,內閣那邊雖有異議但都被康寧帝壓下了。
把喬嶽扔去京兆府的確合適。
京兆府主管城中秩序,但天子腳下攀親帶故,隨隨便便一抓就極有可能抓到公侯家的子弟,所以京兆府一向是費力不討好、頗為得罪人的一項差事。
如同喬嶽這般不畏強權的人在京兆府任職才不會和稀泥。
不過衡玉心中也覺得可惜了些,她還想從喬嶽身上學些刑偵破案手段呢。
和衡玉聊了聊後續發展,康寧帝才將話題轉移到今日的正題上。
“玉兒心中可有合適的駙馬人選?”這才是他喚衡玉入宮的真正原因。
衡玉寫道:“若是玉兒不願嫁人,父皇可否成全。”
康寧帝看著那行字,沉默良久,終是一歎,“其實要朕說,這世間男兒都不能與朕的掌上明珠相配。但是玉兒,父皇終歸不能庇護你一世的。”
他捧在手心上偏疼了十六年的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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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玉從宮中出來回到公主府,剛剛被紅袖扶下馬車,就看到那個站在馬車邊的男人。
比起第一次見麵要消瘦了幾分,臉色還有些蒼白。畢竟之前生命垂危失血過多,半個月時間還是很難完全養回來。
喬嶽走上前,行了一禮,“喬嶽見過公主。”
衡玉示意他免禮,對紅袖使了個眼色,紅袖就開口請喬嶽進去喝杯茶水。
衡玉走在前方,喬嶽與她隔了有兩三米,稍落後她一步走著。公主府占地極廣,從公主府門口走到大廳也走了將近一刻鐘時間,進了大廳,喬嶽剛落座,就已經有宮女將剛剛泡好的茶水呈上來。
“此前的事多謝公主。”喬嶽將茶水沾了沾嘴唇就將茶杯放下了。他起身拱手對衡玉行了一禮。
他指的是之前從葉府為他借了一隊侍衛,還有在皇上麵前為他說好話,以及在他重傷垂危之際從公主府送來的幾支百年老參。
衡玉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雖然衡玉幾次出手相助,但真要說起來,兩人其實沒什麼交情,也沒什麼好聊的,喬嶽又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了。他被下人領著,一隻腳剛剛邁出公主府的正門,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在後頭喊道:“喬大人請留步。”
喬嶽頓住腳步,回身看去。見衝他走過來的是一個身著內侍服的太監,看他身上衣服的品級,應該是公主府的掌事太監。
太監將手上的東西遞給喬嶽,“這是公主賜予喬大人的。”
喬嶽一怔,不過太監已經明說了,是賜予而非贈予,他根本不能拒絕。所以他伸手接過,對著太監點頭道:“如此就多謝公主了。”
“公主還讓奴才帶句話給喬大人。喬大人斷案能力極佳,整理卷宗時遇到的奇案難案肯定不少,大人為何不寫上一本有關斷案的書籍以供後人參考研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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