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去,地窖做得其實並不算隱蔽,但原身很聰明,她沒有將床上的被褥拿走,也在桌上留了些糧食,讓闖入這裡的人直接把看到的東西搬走,沒有仔細探查這個一覽無餘的茅草房。否則若被這些人發現了地窖,估計她已經危在旦夕了。
如此強盜行徑,再加上這樣的黃土茅草房,衡玉已經猜到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哪裡了。
邊境之地。
而且估計還是個軍隊無能,任外族肆虐的邊境之地。
突然,她聽到了外麵傳來的密集馬蹄聲,隱隱還有人說話的聲音。
衡玉心一提,握緊手裡的匕首,小心往門口挪去。
“找一找有沒有幸存下來的人,順便把這些百姓的屍首都搬到外麵一起火化了。”宋翊拽緊手裡的馬韁,任由粗糙的馬韁摩擦他的手心,如此下令吩咐道。
在他身後的幾百士兵領命下馬,踏入這個已經被洗劫一空、橫屍遍野的小村子。
衡玉耳朵貼著牆壁。她有學過一些防身的手段,但這具身體太過孱弱,即使手裡握有匕首也很難施展開,衡玉握著它也隻是給自己一些心理安慰。
比起異族人去而複返這個可能性,衡玉更相信是朝廷的軍隊過來了。
但朝廷的軍隊又如何,某些時候,所謂的官方軍隊比之殘忍屠戮的異族軍隊也不逞多讓。
念及此,她再次拽緊手裡的匕首。
漸漸的,有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點點清晰起來。聽著應該是往她這一方向過來。
隨後,房門口逐漸被陰影籠蓋,有一隻腳緩緩踏了進來。
衡玉猛地衝過去,腳步一勾試圖把來人絆倒。
她憑著奔跑的那股衝勁成功絆倒了來人,但讓衡玉措手不及的是,來人在被她絆倒後竟然拽著她一起絆倒。
剛摔到地上,不等她翻身將匕首對準來人的要害,她已經被握住了手腕,手裡的刀被一把搶了過去。
原本是她打算用匕首對準來人的要害威脅他的,現在卻變成了來人禁錮她的身子,原本屬於她的匕首被他握在手裡上下把玩。
“看你小子小小年紀身手倒是不錯,可惜的是挑錯了對手。”宋翊把人往前一推,將手裡的匕首扔到了衡玉的腳邊。
衡玉眼睛微微眯起,瞥了腳邊的匕首一眼,沒有輕舉妄動去將匕首撿起來。
眼前這人看起來四十上下,臉龐帶著風霜之色,身材魁梧,一身輕甲極為結實,隱隱能看到上麵陳列的幾道刀痕。他腰間彆著的刀也並非凡品。
敵我差距太懸殊了,她出其不意之下都不能拿下對方,現在就算再拿到匕首也沒有任何意義。
眼前這個人既然敢把匕首扔回給她,就不會怕自己再撿起匕首對付他。
宋翊見“他”隻是瞥了匕首一眼,卻沒有撿起匕首的想法,眼底劃過一絲讚賞。
看得清楚形勢,有自知之明,這小子倒是不錯。
“吾乃並州牧宋翊。”他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衡玉微微挑眉。
前世她在大學裡主修的學科就是曆史學,雖然時代不同,但依照宋翊那身輕甲與一身武藝,一定不是個碌碌之輩。
如果現在的州牧與前世的州牧一樣的話,他應該就是這個地方權勢最大的人了。
邊境之地荒蕪沒有人煙,再加上這個小村子剛剛被搶劫過,她呆在這裡也隻能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念及此,衡玉微微抿了抿乾澀的嘴唇,蹲下身子將那把已經破舊,並不算鋒利的匕首撿起揣在懷裡,跟在宋翊身後走了出去。
宋翊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原本覆滿陰霾的心底不知不覺鬆快了些。
衡玉跟著宋翊,她一腳踏出將要跨過院門時,鼻端突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其間還夾雜著一些淡淡的腐朽氣味。
衡玉臉色一變,腳步猛地一收。
宋翊沒再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有些奇怪回過身來,看到衡玉的臉色時才想起自己疏忽了什麼。
他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衡玉卻已經調整好了心情。
她臉上神色冷淡,邁出的腳步沉重而又堅定。
大好疆域,怎容外族鐵騎踐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