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君臣錄(1 / 2)

自宋氏書坊走上正軌後, 衡玉安份了不少,每天老老實實去上書房上課, 回來後動筆寫他的斷案集順便練字,休息了就跑去方府、範府, 偶爾與他同為皇子伴讀的葉扶風也會過來許府找他,隻不過衡玉表現得並不算特彆親熱。

許斐這些時日觀望著,有時不由得在心底對衡玉的政治智慧感到驚歎。他從不曾刻意教導過他的兒子為官為臣之道, 他兒子在這一條道路上卻走得讓人無可挑剔。

衡玉作為五皇子伴讀, 成為五皇子親信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尤其是少年相伴的情誼更為難得, 但他看著,卻覺得衡玉表現出來的態度一直是隻忠於陛下,現在對五皇子的確親近,但他的親近卻能讓人感覺到他是因為五皇子的嫡皇子身份而親近的。

也許五皇子會對他如今的態度有所不滿,但日後形勢如何,誰也不能預料到。

再說了, 就算五皇子現在對衡玉不滿,但若是他登上那個位置,最信任最願意用的, 還是這樣不結黨的直臣。

陛下如今身子沒有以前好了, 入秋之後小病了幾場,更是有好幾日沒有上朝, 朝堂上被他壓下去的立儲聲音到現在又再次冒頭。

儲君乃一國之本, 立儲君一事容不得半分優柔寡斷, 自當早立太子以固國本。

更有不少人在朝堂後都去葉家那裡走動。

在前有嫡皇子的情況下,五皇子被冊立為東宮的事情幾乎十拿九穩,誰不想在這個時候與葉家打好關係。

此乃人之常情沒錯,但病弱的帝王會這樣想嗎?

他隻是病了,可還沒有放權。

趙信從病中痊愈,剛一恢複上朝就有了大動作,一些去葉家拜訪投誠的官員全都被趙信找了個理由打發外任了。

麵對趙信的舉動,衡玉不曾驚訝,麵對趙函的刻意親近,他也不曾失了進退,以禮法為盾護住自己不被這場立儲之爭牽連,反倒越發得了趙信的信重。

不偏不倚,帝王直臣之相。

明明許斐才是那個在仕途上摸爬了二十餘載的人,但在心底直問自己時,也不能說自己能做得比衡玉還要好。

他的確隻忠於陛下,但他的老師是當朝丞相範琦。

範琦為官幾十載,桃李遍天下,雖不曾刻意結黨營私,但帝王需要平衡,所以必須扶持起一個黨派與葉黨相爭。在帝王隱隱扶持之下,範黨的實力也並不弱,有內閣首輔在,也就多了幾分與葉黨分庭抗禮的底氣。

這種時候,許斐他雖然是隻忠於陛下,但也難免牽扯進黨爭中。

所以他方才覺得,衡玉做得很好。

這樣的政治智慧,敏銳到驚人。

在這樣表麵平靜內裡暗潮洶湧的局勢下,時間漸漸滑了過去。

兩年後,吏部尚書年事已高,上書乞骸骨,明帝挽留三次不得,允。點原吏部左侍郎為尚書,入內閣,原禮部右侍郎許斐則調往吏部,任吏部左侍郎。

旨意還沒頒布,許斐已經提前聽到了風聲。

他按捺下自己心底的思緒,等衡玉從宮裡回來。

衡玉回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下去了,許母幾個時辰不見衡玉就想得緊,一直拉著他在噓寒問暖,宋子衿在吩咐下人擺膳,但目光時不時也會落在衡玉身上。

朝堂之勢風起雲湧,變幻多端,他身在局中尚且不能分辨清楚其中形勢,許斐沒有把這些事情告知許母和宋子衿,以免她們關心則亂。

許斐儘量平靜地用完晚膳,方才將衡玉提溜到書房,擺出一副與衡玉長談的姿態。

“陛下點我為吏部左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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