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好河山, 也應有自由回照。”纖細圓潤的指尖劃過乾淨的本子,衡玉輕聲把本子上寫著的這一句子念出來。
本子上的字跡秀麗端正, 很有風骨。原身寫得一手好簪花小楷。
隻不過簪花小楷更顯秀氣, 配上這麼一句話在氣勢上倒是有所欠缺了。
衡玉把擱在一旁的鋼筆拿起來, 在下麵尋了個空白地方, 把這句話重新抄了一遍。
字跡灑脫,筆勢豪縱。
她望著這句話, 感覺順眼了不少。
如此豪情的一句話,還是該配上一手灑脫的字跡更好。
衡玉接受完原身記憶之後就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在滄瀾大陸的時候,她一直把自己的修為壓製在飛升臨界點, 等後來傅修竹破元嬰入化神, 歸一宗的根基越來越深後,衡玉就沒有了其他牽掛。
她有些好奇破碎虛空之後自己會到那裡, 就沒有再壓製自己的修為。
誰想到渡過雷劫之後竟然就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而且接收了原身記憶的她還知道,自己來到了一個思想激蕩、國家動蕩的時代。
她現在所處的時代與記憶中的民國很相似,國家在這個時候風雨飄搖, 主權缺失,在國際上缺少話語權。但在細節上並不相同, 至少她聽說過的那些名人在這個時代都沒有出現。
不過沒有了那些熟悉的名人,這個時代也有著其他名人。
一個風雲跌宕的年代, 政治經濟等各個舞台上都不會缺乏出色的人才揮舞他們的思想,用他們的思想去影響這個時代。
時勢造英雄,英雄成就時勢,在哪個時代都不會缺乏足以影響時代進程的人。
“啪”地一聲, 手裡握著的本子被重重合上,衡玉把本子重新塞回原來那個隱蔽的角落。
“沒想到原身竟然還是個進步女學生。”衡玉感歎。
原身才剛剛過十七歲,現在還在上學,生活富裕,自小就接受先進教育,對於現在的混亂局勢自然看不過去。
原身現在還在上學,時間差不多了,衡玉換了一身這個年代女學生最常穿的服飾,上衣下裙,下麵穿著白色長筒襪,腳踩一雙黑色牛筋皮鞋,再配上她如今的齊耳短發,襯得整個人分外溫婉。
她站在梳妝鏡前,彎起嘴角,對著鏡子露出一個很溫婉的笑。鏡子裡的人因為這一笑顯得十分清新脫俗,充滿了小家碧玉的氣質。
不過也隻是表象罷了,她骨子裡可從來都沒有刻下過溫婉柔順之類的詞。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衡玉從房間裡把門打開,象征性地抱著書就下樓了。
顧世哲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翻看今早送來的晨報,眉頭緊鎖。餘光瞥見衡玉從二樓緩緩走下來,臉上稍霽,把報紙放下,對逐漸走進的衡玉道:“玉兒先用早點,吃完了小舅再送你去培德女中。”
說完後,他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
衡玉坐到顧世哲身邊,按照原身往日的習慣與他打招呼。
下人已經給她端來了早點,她禮儀很好,慢條斯理用完了早點。
顧世哲手裡的報紙也被他翻到了最後一頁,他把報紙擱到旁邊,將自己鼻梁上架著的眼鏡取下來,用手指揉了揉眉間,臉上神色沒什麼變化,衡玉卻能清楚感知到他身上透出來的疲憊。
“小舅若是累了就先在家歇一會兒,遲些直接過去工作,我讓李叔送我去學校就好。”衡玉勸道。
顧世哲現在在外交館工作,他年紀雖輕,隻有二十七歲,但畢業自國外名牌大學,有留學的經曆在。又師從名師,家世方麵也不差,現在已經是外交館的得力乾將之一,近來已可以獨自領一個小組去負責華夏在國際上的談判了。
顧世哲看了衡玉一眼,想了想就順著衡玉的話點了點頭,他把報紙重新按順序疊放好,衡玉瞥了一眼,頭版頭條那裡印著非常大的一行字,是有關學生遊.行示威的。
對於這些她並不感興趣,直接移開了視線。
最近學生遊.行的事情發生了不少起,顧世哲很少就這個說些什麼,主要是在家中他和謝父一直都不會和原身談論政治。
但這一回有些特殊。
衡玉起身就要出門,顧世哲叫住了她,“玉兒,最近局勢不太平,那些遊.行的事情彆摻和進去,昨天那場遊.行發生流血事件了,還有不少高官子弟都被抓進牢裡關了一晚,估計現在才被家裡人找關係放出來。要知道你爹隻有你一個女兒,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衡玉轉過身對顧世哲笑,無所謂道:“小舅也隻有我一個外甥女啊。”
顧世哲就笑了。
他隻比衡玉大十歲,當年顧家也是有名的望族,但到衡玉外祖那一輩,因為她外祖吸食鴉片,家業就敗落了,後來外祖、外祖母病逝,顧家就隻剩下她母親和小舅顧世哲。
她母親嫁過來的時候顧世哲還很小,顧家已經沒什麼親近的人了,謝父乾脆就讓她母親把顧世哲一道接過來。後來顧世哲一直是跟著他們一起生活,前幾年她母親病逝,顧世哲在謝父的挽留下依舊住在謝宅裡。
謝父是本市商會的會長,手裡握有好幾條重要的生產線,經常要外出談生意參與酒局,倒是很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