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要入冬, 又到了開始囤菜的時候。
林蔓慶幸秦峰及時回來, 要不然僅憑她一個人, 還不知道要怎麼弄那上百顆的白菜,百來斤的土豆,以及數十斤的蘿卜……
載滿大白菜的卡車開進廠的這天,秦峰早早到趕到了仿蘇樓。他拉著林蔓又是買菜, 又是搶供銷社裡新出來的醃菜大缸。因為這天買菜的人實在多,人山人海,搶菜的人和賣菜的人都像打仗一樣。站在卡車上的營業員也顧不上不能賣菜給林蔓的事了。這一兩天, 他們隻認錢,不認人。
好不容易將晾曬過的菜運進地窖後, 秦峰又幫著林蔓醃菜。前前後後,他們足足忙了三四天。當最後一天忙完時, 兩人累得筋疲力儘。回到家裡, 林蔓重重倒在沙發上, 秦峰靠坐在椅子上。他們連吃飯的力氣都沒有了。
“對了!你幫我囤了菜, 那你自己呢?”
林蔓忽然想起,秦峰幾乎是剛回來就跑來幫她囤菜, 哪兒有空弄自己那份啊!
秦峰笑道:“今年我不囤菜了。”
林蔓道:“為什麼?”
秦峰道:“我們都快結婚了。在江南那裡囤菜, 給誰吃啊?”
林蔓輕笑:“難怪買菜的時候,你搶著付錢呢!”
買菜的時候,秦峰搶著付了所有的錢。林蔓以為他是體諒她領不到工資,囊中羞澀。可未成想,原來他竟是打算著人還沒來之前, 先讓他買的菜先占上地方。
“對了,你有沒有想過,換個環境住下?”秦峰站起身,走近了林蔓,也坐到了沙發上。
林蔓道:“除了這裡,我還能住哪兒?”
秦峰道:“要不然你到江南去住一段時間!當散散心,反正你在這裡也不開心。”
林蔓道:“你是說住在你那個房子裡?”
秦峰笑道:“反正我們結婚申請都批準了,住一起也沒什麼。到時候,我另外支張行軍床。”
“住在一起啊?”林蔓猶豫不決,自那次跟高毅生吵架後,她和秦峰結婚的申請立刻又被批準了。高毅生似乎真不管她了,由著她想嫁誰就嫁誰。這樣一來,他們即便暫時住在一起,確實也沒什麼。隻是,林蔓總覺得秦峰說到“住在一起”時,嘴角浮起的輕笑,怎麼彆有另一番的意味。
秦峰支手撐著頭,慵懶地倚在沙發的扶手上,調笑地看林蔓:“你這眼睛又轉啊轉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哦?那你說說我在想什麼?”林蔓不屑地撇頭向另一側,故意不看秦峰。
“你啊,放心,”秦峰忽的挨近了林蔓,柔聲道,“我不會占你便宜的。”
“你……”林蔓失笑。回想往日裡,都是她調戲秦峰,怎麼自從結婚的日子近了,形勢反倒調轉過來,改成她被調戲了。
林蔓不甘心,挑了下眉,迎著秦峰挨近過去,雙臂環住了秦峰的頸子,嬌笑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真要到了那時候,還不一定誰占誰的便宜呢!”
秦峰任由林蔓環著,嘴角勾起抹淡淡的笑,雙手不由得攬上林蔓的纖腰……
咚咚咚~~~
敲門聲倏地響起,打破了屋裡剛剛氤氳起的一片旖旎。
秦峰長歎了口氣,滿是遺憾。林蔓長舒了口氣,快步走到了門邊。開門時,她回頭看了眼秦峰,得意地笑了下。秦峰看得懂她的意思。那意思即是,怎麼樣,沒得逞?秦峰苦笑,暗歎林蔓怎麼是這個性子,偏她可以主動,改換成他就不行了。
來敲門的人是林蔓教的掃盲班的農婦。她告訴林蔓,近來姐妹們都忙著囤菜醃菜,能不能停段時間課。林蔓想著剛好要去江南住兩天,便欣然準了農婦的假。
秦峰接林蔓去江南的這天,風和日麗,萬裡無雲。
秦峰拉著林蔓走到碼頭。等渡輪,走上渡輪,到了江南下碼頭,乘公共汽車,直至到江北的家裡。一路上,他都沒有鬆開過林蔓的手。他一直緊緊地拉著她,好像生怕一時鬆開,就會弄丟了她。
“真是奇怪。過去啊!我住江南,為了上班,江南江北來回地跑。我總覺得這條路好長,辛苦極了。”
到了家後,林蔓放下行李包在桌上,看著秦峰為她鋪床疊被,又看著秦峰給自己支起一張行軍床。
“那今天呢?”秦峰從櫃子裡拿出一套舊被褥。他把嶄新的被褥給林蔓用,自己用這床舊的。
林蔓笑道:“我發現啊!路長不長要看怎麼走?”
秦峰不解:“這話什麼意思。”
林蔓猝不防地湊近秦峰耳邊,嗬氣道:“要是和你一起走,再長的路都不長。”
此時此刻,秦峰正彎腰鋪行軍床上的褥子。林蔓驀地挨近他說話。他猛然抬頭看她。兩人臉孔倏地前所未有得近。林蔓一個沒站穩,跌倒在秦峰身上。秦峰攬住了林蔓,護住了她,兩人一起跌倒在床上。
窗外響起一陣孩子的玩鬨聲。
孩子們歡笑地跑過後。屋子裡又靜了下來。漸漸地,沉重的喘息聲愈發地雜亂,交織著嬌柔的嚶嚀。
秦峰猛地抬起胳膊,一把扯上了薑黃色的窗簾。
咚咚咚~~~咚咚咚~~~
“秦公安啊!我是左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