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貓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現在還不到六點半。從朝陽村到城裡,至少得有三十幾裡路,以這個年代的路況來說,她大爺估計是半夜空著腹就套著騾子出發了。這一來一回的5、6個小時,人肚裡沒食兒哪受得了?
清脆的應了一聲,秦貓轉身去廚房燒水煮麵。
打開壁櫥本想拿兩捆細白麵掛麵,想了想以她大爺的個性不舍得吃就算了肯定還得數落她一頓,放棄白麵手移到旁邊的袋子裡取了兩斤高粱粗麵條出來。
說是高粱粗麵條,其實也是九成細白麵摻一成細高粱麵。但是外表上來看和普通高粱粗麵條一樣,都是紅的發紫,隻不過口感比細白麵粗了許多,吃起來更有嚼勁兒。
這是秦貓自從發現自己來這個年代是因為穿書而不是許願帶來的代價後,向錦鯉許願得來的。
反正她爸粗心大意,隻管吃從來不問。再加上她爸每個月給她的錢都有小一百,更彆提大把的肉票糧票之類的了。
所以她爸從來沒懷疑過怎麼自從女兒掌廚後,夥食就上升一大截,還一直誇她隨媽,心靈手巧。
秦貓抿唇,也不知她那傻爸現在吃了沒,跑市級長途是件很辛苦的事,再加上這年頭根本沒有跟車員一說,夜晚來臨進城了還好,如果附近渺無人煙,就隻能睡在車裡,隨便吃點乾糧裹腹。
正胡思亂想間,鍋已經熱了,冒著青煙,秦貓趕緊舀了勺豬油在熱鍋裡化開,隨手把青蒜苗切成段扔進去爆香,待蒜苗香氣出來後,用半瓢葫蘆舀了兩瓢水倒進去。蓋上鍋蓋等水沸騰。
用高粱穗紮成的炊帚把副灶上的小鐵鍋刷乾淨,待鍋熱,從廚架上的小壇子裡舀出一勺濃聚在一起的五花肉醬下鍋加點辣椒爆炒,隨著鍋鏟的翻動,切成拇指塊大小的褐色五花肉變得油汪汪微顫顫,屬於肉的香氣撲鼻而來。
旁邊大鍋裡的水也已沸騰,縹緲的白煙順著木頭鍋蓋嫋嫋升空。
掀起鍋蓋,把兩斤麵條都下入水中,彆看兩斤麵條聽著不少,可現在的人常年不見葷腥,肚子裡沒油水,自然而然飯量就大了,更彆提整日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壯勞力了,她敢肯定,如果是農忙時節,就算3斤麵她大爺也吃得下。
秦貓這邊在廚房煮麵,那邊香味順著廚房飄了出去。
這香味勾的的坐在堂屋裡的秦忠國腹中響如鼓,按了按空蕩蕩的胃部,先是拉長了臉,隨即又笑的一臉欣慰,罷了,小侄女這是心疼他呢。
正美著呢,就看到秦貓小心的端著個大朱色托盤進來,秦忠國趕緊上前接手,“這麼重怎麼不喊大爺?你這小胳膊小腿的燙著怎麼辦?”
“大爺,這不重的。”
秦貓任他大爺接過托盤,又去廚房夾了碟醃小黃瓜。
小黃瓜是去年秋後藤秧上一些長不大的小黃瓜,秦貓舍不得扔,摘下洗淨,過了熱水加了點白酒和辣椒醃漬而成,酸辣開胃,還帶著絲絲酒香。
隻要有這道小菜,秦愛國可以空口吃一籮筐饅頭。
如果再用這小黃瓜炒個五花肉,嘖嘖嘖,用秦愛國的話說,給他十塊錢都不換。
不止秦愛國愛,自從秦貓端著小菜進來,秦忠國聳著鼻子聞著這味兒,眼睛眯成一條縫,露出一口大白牙。
“貓兒你這醃小黃瓜的手藝絕了!”
看秦忠國幾乎是搶過小菜,秦貓咯咯笑出聲。
桌上藍邊敞口大碗裡紫紅色的高粱麵條上臥著褐色的五花肉醬和碧綠的小青菜,吸溜一口拌著軟糯的五花肉醬的麵,肉醬肉香濃鬱入口即化,麵條筋道爽滑,越嚼越香,舍不得吞咽下去,再夾上一筷子醃黃瓜嚼的咯吱咯吱響,吃完嘴裡又隻餘淡淡的酒香,美得秦忠國什麼話都不說,比了個大拇指,端著大碗繼續埋頭苦吃。
一時間,房間裡隻餘呼嚕呼嚕吸麵條聲。
秦貓因是難產兒打小身子就弱,所以早晨從來不吃這等油膩食物。
喝了杯牛奶,去打包行李。
拿出藍色包袱皮攤在炕上,除了自己的換洗衣物,先是給大爺爺奶奶老兩口準備的一套親手做的粗藍紋布褂褲和軟糯的糖果子糕點,再帶上罐麥乳精,還有家裡她攢的一些布料肥皂,以及用麻油紙包著的準備開鍋的5斤豬板油,又把昨天特地蒸的吊在井裡的20個梅菜肉餡大包子用白布包好。看著沉甸甸的包裹又塞進去兩包大前門煙,彆看隻有兩包,現在煙票可難弄著呢。
又翻出個軍綠色書包,在書包裡塞了錢包和幾包奶糖硬糖,從櫥櫃裡找出幾盒萬金油和一小瓶安乃近裝上。
她覺得以書中的描寫,丁酉一定用的上。
《嬌妻》中雖然沒寫王枝的重生的具體日子,但是寫了王枝是秋收後又餓又累暈過去才重生的,現在正值夏季,王枝肯定還沒重生。
她要趁著這段時間認識丁酉,並和丁酉建造好友誼的小船。
還沒等她想好還有什麼沒帶,門外,秦忠國已經洗好碗催她出發了。
秦貓讓秦忠國去雜物間拖出她許願得來的八印大鐵鍋,自從解散大鍋飯後,大爺爺家就一直用著一口兩印小鐵鍋,這麼多年是焗了又補。他們倒是想換,但是農村人哪兒來那麼多的工業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