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入秋, 一夜之間漫山遍野的翠綠變成了入眼的金黃,今年風調雨順,土地收成好,金黃黃的稻穗垂彎了腰, 親吻大地。
在沒有機械化一切靠人工的年代, 收獲的季節全靠人力, 老隊長估摸著可以下鐮後, 一聲令下, 朝陽村無論是上到50歲的老人, 還是下到10多歲的的少年,都跟在把頭後麵在田裡忙碌著。
丁酉年輕力壯還肯下死力,自然也是村裡的男把頭之一,頭戴草帽, 脖子上掛著條汗巾,手掌上纏著布條, 彎著腰左手抓住一大把稻子,右手用鐮刀勾著左手抓著的稻子, 對著稻子根部刀頭一向後拉, 稻子“刷刷”的倒下一片。
長時間的彎腰勞作讓人頭暈眼花,頭上的汗順著臉流到下顎,“啪嗒”滴到黃土地裡, 上工的人特彆是一些年紀大的, 時不時的直起身子捶兩下腰, 再彎腰繼續。
跟在丁酉後麵的王大娘吃不消的直起身子活動兩下, 不經意的瞄了一眼把頭的位置,整個人怔住,看著甩他們一大截距離的小夥子,突然像發現了新大陸,嘴上閒不住的開始和老姐妹們八卦。
“你們說這狗子最近是不是吃了啥仙丹?變俊了不說,個子還竄老高,褲腿都短了一截。”
跟她一個壟的婦女們聞言,下意識的抬頭向前看去,細細打量一番,還彆說,真是變好看不少,七嘴八舌的跟話。
“沒變多少,我記得狗子小時候就長得俊,唇紅齒白的,那會咱村裡誰看到他不得上手捏兩把臉?”
“還真是,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
“狗子現在長得也俊,也能掙到十工分,要不是克人,我還真想把我娘家侄女介紹給他。”
“不克人還能輪得到你?你瞅瞅那些姑娘!”
說話之人向旁邊努嘴,旁人跟著她視線望去,見姑娘們小臉紅紅的時不時偷看狗子兩眼,便嘎嘎大笑起來。
笑聲俱帶著善意,都是從小姑娘年紀走過來的,她們年輕的時候看到好看的後生也是這般模樣。
“彆張著大嘴嘎嘎了!快點乾活吧!瞅人家狗子都離咱多遠了?”
眾人不敢再三心二意,手上加快動作,都是乾活的老手,漸漸也追上了丁酉。
稻穗不變成稻子進糧倉,老隊長就放不下心,生怕過兩天老天爺會變臉,那莊稼人一年的辛苦都得砸在地裡,直到月上柳梢頭,才鬆口下工。
丁酉邊揉著被汗蟄的刺痛的雙眼邊朝家的方向走去,快到家時被人攔住。
“狗子,來,大娘跟你說件事。” 一個穿著洗的發白藍布衫的齊耳短發的瘦小女人站在路邊衝他招手。
認出是村裡的周六的婆娘王春華,丁酉猶疑了下,腳下拐了個方向走過去,離一米之距時停住,“王大娘。”
一天的勞累下來,嗓子乾的要冒煙,嘴唇都起了一層白皮,本就低沉的聲音帶著沙啞。
“狗子,都是一個村裡知根知底的,大娘也不跟你拐彎抹角。”王春華看著眼前挺拔俊俏的小夥子,心下更是滿意,“你也該成個家了,這老婆孩子熱炕頭才是人生大事,大娘娘家有個侄女,地裡家裡活都一把抓,模樣也周正,你看咋樣?”
丁酉萬沒想到王大娘是要給他拉媒,眉頭皺起,短暫沉默後,再開口儘量讓自己嗓音聽起來沒那麼生硬,“謝謝大娘,隻是我現在無心去想這些,辜負了大娘的心意不好意思。”
“要是沒事我先走了,天色暗,大娘路上多加小心。”
“哎!狗子!我還沒說完呢…”
丁酉置若罔聞,頭都不回的大步離去,今天下工這麼晚,他得抓緊時間回去寫昨天師父留給他的作業,最近搶收太累,師父也沒精力天天給他上課,他隻能自己複習。
算算日子,這幾日正是她每月一次的特殊時期,也不知道她現在還疼不疼,抿著乾澀的唇,心下因牽掛難安,躺在炕上,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滿腦子都在想小姑娘是不是現在很疼,疼的睡不著怎麼辦。
繁重的勞動,隻能讓他的身體累成死狗,卻不能讓他的大腦停止思念。
直到三更雞叫,才強迫自己入睡。
秦貓不僅不疼,還生龍活虎,活蹦亂跳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