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因為林建突如其來的事故而變得十分混亂。景老爺子本來因為景淮的無動於衷而皺眉。覺得雖然景淮和林建沒有血緣關係,可好歹是長輩,景淮因為景寒的死不願意叫姑父倒也不為難他。可人都摔傷了還不動一下也有點過分了。
然而當看到林念寒跟著出來的時候,景老爺子頓時就看明白了景淮的打算。他甚至什麼都沒說,連為什麼原本身體不好的林念寒突然就能站起來這個問題都沒問,隻是擺擺手,示意他們兄弟倆可以走了。
景淮從口袋裡拿出幾個東西交給林念寒,同時給了他一個暗示的眼神。林念寒頓時了然。接過來之後就往景老爺子身邊去。
“姥爺,這個給你。”是之前顏傾給送來的護身符。林念寒先把東西放在林老爺子的口袋裡,接著給景淮的父母也一人塞了一個。然後他乖乖的朝三位長輩告彆,就跟在景淮身後走出了景家,打算去A城找顏傾。
至於留在家裡的景老爺子三個,卻看著手裡的護身符十分不解。
“這是……”景淮父親是不太相信這些東西的,可顏傾的護身符做得很巧,分明就是普通的紙片,摸著卻有一種緞子般的涼意,帶上之後,感覺整個人都清醒冷靜許多。因此他雖然疑惑,但卻並沒有拿下來。
而景老爺子摸索了那護身符半天,卻慢條斯理的開口道,“應該是那個顏傾給的。林建或許有問題。”
“不會吧!林建怎麼可能有問題?”景淮的父親覺得不大可能,“林建手裡那麼一大攤子事兒,這些年有時間不是到處給念寒求醫問藥,就是和咱們一起,又不圖景家的產業,他就算作妖,又能圖些什麼?”
倒是景淮母親搖搖頭,“圖什麼我不好說,但景淮從小就不做無用功,他既然給了護身符有帶走了念寒就表明他一定查出來什麼了。至於林建……”
女人的自覺讓景淮母親查出這事兒多半還是和當初景寒的死有關,更何況,萬一林建那些產業就不是正經來的呢?
這麼想著,景淮母親又點出了一處疑點,“彆忘了當初景寒的死還是有疑點的。那司機在酒駕,為什麼要在她肚子上來回壓了那麼多次?彆忘了,其他的問題都可以解釋,就單獨這一點,可是到現在都沒有答案呢!嫉妒懷孕什麼未免太扯了。四個月的孕婦還都不算顯懷,當時還是冬天!”
“……”景淮父親沒說話。因為對於這一點,他也同樣充滿了疑惑。他們當初之所以認可,是建立在林建沒有問題的條件下。可現在,如果景淮發現了林建有外心,那當初景寒的死就依然是個問號。
最後還是景老爺子拍板定論,“等著吧!等景淮回來再說。”
景淮父母對視一眼,也都不再言語。景老爺子說的沒錯,不管有什麼疑問,等到景淮回來,也能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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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家人都在等著景淮回來告訴他們最終的真相,而景淮那頭找到顏傾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下午三點多了。可和之前約見的地方不一樣,這次顏傾直接把他們約在了家裡。
電話裡,景淮聽顏傾乾脆利落的報出地址,隱約有些猶豫,“不會不方便嗎?”畢竟是一個女孩在家,他和林念寒兩個成年男人直接進去不好吧。
可顏傾完全沒get到景淮的點,反而疑惑的反問,“為什麼不方便,你們倆誰有忌諱嗎?”
是怕你有忌諱……景淮被顏傾懟了一臉頓時沉默。倒是林念寒忍不住笑了。他終於明白自己問是不是不好追的時候,景淮為什麼會是那樣的表情。
顏傾還真的是畫風格外清奇,長得這麼好看,可形式章法怎麼和網上傳說中安慰女朋友隻會說多喝熱水的直男這麼相似?
可這話林念寒還真不敢說出來,畢竟還指著顏傾救命呢。
因此一路無話,景淮和林念寒很快就到了顏傾說的地方。就是當初景淮的那個小區。隻是這次進來,氣象已經大不相同,雖然不少花木都被顏傾教人挪走,露出光禿禿的地麵,但卻意外讓人覺得視野變得更加開闊。就連心情都變得爽利不少。
顏傾從裡麵走出來,接景淮和林念寒上樓。
“進來吧!拖鞋在門口,去客廳等我就行。”顏傾簡單的招呼他們兩句,然後就進屋了。
林念寒和景淮換鞋之後,也跟著進去,可當他們走到客廳的時候,就覺得有點無法下腳。
顏傾和一般林念寒印象裡的玄學大師不同,她的住處非但不怎麼嚴謹,也看不出什麼特殊的風水設置,甚至是有點隨便的?
就看麵前的客廳地上,隨手鋪著不少長毛的軟墊,雖然現在是夏末,然而顏傾卻將室溫控製在二十五度,反而顯得這些長毛的軟墊格外舒服。
但關鍵是……沒有坐的地方。整個客廳裡,除了一個白色的茶幾之外,就隻剩下一個電視櫃了,剩下的地方全都是這種毛墊子,厚的、薄的、米色的、淺灰的、還有乳白的。如果不知道這是顏傾的家,林念寒怕不是要覺得這裡住的不是人而是隻慵懶的大貓了。
偷偷看了顏傾一眼,林念寒覺得顏傾也是個表裡不一的。
可景淮遠卻並不覺得驚奇,反而直接丟下林念寒和顏傾去廚房了。並且還十分自然的對顏傾說,“你吃飯了嗎?我從家裡來的時候叫廚子做了蒜蓉小龍蝦和香辣蟹,配的海鮮粥和三珍小籠包。”
香辣蟹和小龍蝦?顏傾看了景淮一眼,覺得這人還挺上道,本來想讓他在客廳等著,頓時就換了口風,“我去拿盤子。”
景淮趕緊跟上,“你有鍋嗎?粥要在熱一下,其他直接吃就行。”
“有鍋,但我不會做。”
“沒關係,我會。”景淮說著,順勢的解開襯衫的袖扣把袖子挽到手肘,打算去料理台那把粥熱上。
顏傾就靠在廚房邊看著,覺得景淮還挺賢惠。
然而此時獨自一人留在玄關的林念寒,卻莫名有種被拋棄的心情。說好的是為了給他看病才來的呢!兩人突然就進廚房了可還行?
然而最終,等顏傾吃完飯打算給林念寒相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
盤膝坐在林念寒麵前,顏傾打量著林念寒的臉,突然問了一句,“你今年是二十二嗎?”
“對。”
顏傾點點頭,接著就不再說話。然而景淮卻敏感的察覺到顏傾眼裡的深意,趕緊追問了一句,“要緊嗎?”
“當然要緊,再有兩年,等他到了第二個本命年,就徹底救不回來了。”接著,顏傾轉頭對林念寒說,“你得謝謝景家,如果不是景家家風正,氣運足,那東西之前年紀小,不敢直接找上門,恐怕你早就涼了。”
“……”林念寒叫顏傾說的渾身發涼。景淮的臉色也難得有變化,“現在怎麼辦?”
“好辦,他小時候被偷走一魂,生魂不全,所以身體一直不好。隻要把丟掉的一魂叫回來就行了。”顏傾說完,歪頭問景淮,“我如果讓你去叫,你怕不怕?”
那自然是不可能了害怕了。聽到方法這麼簡單,林念寒心也踏實不少。然而他玩玩沒想到的是,景淮竟然看著顏傾,一板一眼的回答:“怕,我今天已經快要被嚇死了。”
“沒事兒。”顏傾忍不住笑了,她覺得這樣的景淮看起來很乖,直接抬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彆怕,這次我陪你。”
然後,顏傾就繼續和他說晚上的注意事項。
林念寒一邊聽著,一邊看景淮,隻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一個假表哥。
景淮會害怕?分明從自己有記憶起這貨就是個鬼見愁,之前還聽大院的說過,景淮初中圈子裡有人圖刺激玩碟仙。湊巧景淮一個朋友也被牽連在裡麵了。
當時那碟仙都失控了,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要掛在這裡,可景淮卻乾脆踹門進來,直接把那碟仙都嚇尿了,跑得賊快。就連顏傾剛才也說,景淮八字陽氣很重,一般家養的鬼沒事兒,野路子的根本不敢靠近他的。
結果現在竟然說害怕?
“哥……”林念寒喊了景淮一句,想要說點什麼,接著就被景淮下一個騷操作震驚了。
那頭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景淮竟然主動把頭低下來讓顏傾揉了一把頭發,並且還十分配合的紅了耳朵。
重點是,景淮在做出這些動作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始終非常淡定。顏傾忍不住又捏了捏他的耳朵尖。景淮這次連臉有點泛紅。
對不起,打擾了。
林念寒木然的低下頭開始玩手機,覺得比起自己,可能景淮才是真中邪了的那一個。
午夜十二點,顏傾帶著景淮和林念寒出門。
沿著小區往外走,路過八號樓之後,直接轉頭出了小區大門,去了對麵。
“這是要做什麼?”林念寒看不明白。
顏傾卻笑了,漂亮的眉眼莫名顯得鬼氣森森,“我帶你去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