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在明若會所。
可他明明告訴她,他今晚有很重要的工作要談。
沈西園想了一下,對於傅準這種人來說,應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大概是今晚要見什麼重要的人吧。
“走啊小園園,乾嘛呢。”奚睿見她站著回頭看,笑了一下,“戀戀不舍啊,是不是這裡的菜特彆對你口味?想吃以後常來唄。”
沈西園沒說什麼,上車。
東區房間。
傅準依舊坐在輪椅上,麵無表情。
梁淮在大喘氣。
傅江整個人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癱坐在椅子上。
傅江的聲音裡滿是疲憊:“準哥兒,你……你非要趕儘殺絕嗎?”
傅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一局布置得如此精妙,不讓你們好好感受,未免也太浪費了些。”
唐晨微微一笑,目光淡然:“詐彈的位置已初步確定,警方已經封鎖現場,你的人也已經全部落網,正被嚴密看守。剛才副董事和梁經理對傅總的所有威脅,也已經全部錄音錄像……傅董事,梁經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還望你們好好交代。”
傅江和梁淮臉色難看極了。
“你……”
話音未落,警察已經衝了進來……
梁淮忽然開始激烈地反抗:“是他,都是他!這一切都是他布置的!跟我沒有關係,我是被他教唆的!”
“老實點,少廢話!有什麼話回局裡再說!”警察壓住梁淮。
梁淮拚了命地掙紮,雙眼帶著無比的仇恨,死死地盯著傅準:“都是你!都是你對不對!這些合同,還有詐彈,都是你給我下的套!傅準,我不會放過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傅江在警察衝進來的那一刻,忽然嘴唇發紫,兩眼一翻,整個人軟軟倒下,警察趕緊對他急救,又趕緊叫了外麵的急救醫生進來……
雞飛狗跳的。
唐晨推著傅準出去,上車,跟著警車回局裡,他們都還需要做筆錄。
這邊雖然不是鬨市區,但也是公共場所,這會所來往的客人,全都非富即貴,都是很有身份的人,可居然有人在這兒安裝了詐彈!
一旦詐彈真的爆炸,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影響更是惡劣至極,所以這件事情,必須徹查嚴查!
來明若會所,是唐晨開的車,沒有帶司機和保鏢。
但是這會兒要去警局做筆錄,原本是應該坐警車的,但傅準的輪椅不太方便,就破例讓他使用他自己的車子,畢竟他也是受害者,對他的要求還是很寬鬆的。
不過,雖然依舊是唐晨開車,車上卻多了一名警察,當然是為了監督兩人,錄音錄像,避免兩人有串供的行為。
唐晨和傅準顯然都很累,誰都沒有說話的欲.望。
車子開動之後,唐晨很專注,傅準則坐在後排,靠在座椅靠背上,疲憊地閉上眼睛。
經過一個紅綠燈路口時,唐晨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有微信進來。
他打開一看。
是公司前台,說有人給傅總訂了餐,問要不要送到辦公室。
唐晨皺眉,點了下微信,回複道:“誰訂的?”
“對方沒有留下身份信息。”
唐晨:“打開看餐有什麼問題嗎?”
“圖1、圖2、圖3,我們看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就是一份很精美的餐食。”
唐晨:“不用管了。”
他放下手機,想了想,還是打算跟傅準說一聲。
可他一回頭,臉色驟變。
坐在後排的傅準,雙眼緊閉,眉頭緊皺,表情十分痛苦,他雙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腿,手因為太過用力而骨節分明,脖子裡的筋看起來,更是頗為猙獰。
“傅總!傅總你怎麼了!”
唐晨臉色大變,立刻高聲喊道。
坐在副駕駛的警察也趕忙回頭看,這一看也嚇了一跳。
“警察同誌你來開車,我看下傅總怎麼了!”
唐晨說完,直接開門下車。
此刻紅燈已經變綠。
副駕駛上的警察也趕緊下車,繞道駕駛位上,後排已經有車輛在不斷鳴喇叭了。
車子再次開動,過了紅綠燈,找了個不礙事的路段靠邊停車。
“怎麼回事?”警察趕緊問。
這位可是傅準啊!
jk的大老板,這要是出點什麼事情,那影響可就大了。
唐晨比誰都著急。
傅準雙眼緊閉,牙關緊咬,臉部肌肉緊繃,額頭上脖子裡全都是汗。
很顯然,他很疼,特彆特彆疼。
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他的腿出了問題。
他雙手在緊緊地抓著腿,整個人因為太過疼痛而顫抖不止。
“嗯——”
傅準忽然悶哼一聲,他的腿在痙攣。
太疼了,為了抵抗這份疼痛,他全身肌肉都在緊繃著,無形中的用力,讓他肌肉痙攣,痛苦加倍。
“傅總,是不是腿又疼了?叫沈小姐嗎?”唐晨問。
一直閉著眼睛的傅準,忽然睜開眼,死死地盯著唐晨,他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聲音:“不許告訴她,現在,送我去裴洲那!用我手機……給她……發微信,說,說我……說我緊急去國外出差,還要……還要一周才能回來。”
唐晨緊抿著唇,很是不解,但傅準的命令,他會嚴格執行。
“還有……另外,把我手機裡的東西全部……拷貝出來,手機清理乾淨,保留登陸的id,讓人把……把我手機帶我國外,園園跟我有……有位置共享,她能看到我在哪兒,彆……彆讓她起疑心。”
“是。”唐晨咬牙答應。
傅準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送傅準到裴洲那邊的時候,傅準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他出了大量的汗。
裴洲嚇了一跳。
“怎麼回事,他全身肌肉多處痙攣,他的腿又在疼對不對,劇烈地疼!”裴洲臉色十分難看,立刻讓人準備冰袋,給傅準的腿降溫,同時給他注射鎮定和麻醉類藥物,減輕他的疼痛。
唐晨一個人毫無形象地蹲在走廊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晚上11點多的時候,傅準已經送過來一個多小時了。
裴洲總算是出了急救室。
唐晨手裡拿著一支全新的手機,把傅準的舊手機裝在一個密封的盒子裡,交代手下人帶去國外。
看見裴洲出來,唐晨趕緊問:“傅總怎麼樣了?”
裴洲擦了擦汗:“我還沒問你到底怎麼回事呢,他的腿不是已經好轉了嗎,怎麼忽然又嚴重成這樣?”
唐晨抿唇,搖搖頭:“不清楚。”
裴洲翻了個白眼:“之前他腿疼緩解,是因為沈西園吧,沈西園人呢,讓她過來一下啊,還是你想看他疼死?”
唐晨一愣,“不是用藥了嗎?”
裴洲冷笑:“不知道怎麼回事,用藥也無效,他現在的疼痛指數依舊非常高,而且是持續不斷的疼痛,他這會兒的意識都已經模糊了,我不敢強行喚醒他,他昏迷著還沒那麼遭罪,一旦醒過來……”
唐晨眼圈完全紅了。
他攥緊拳頭:“傅總說,不能找沈西園。”
“為什麼?”裴洲十分不解。
唐晨搖頭,“我……不知道。”
今晚的事情,唐晨沒有辦法跟裴洲解釋,在傅準醒來之前,今晚的事情誰都不能說。他也很想立刻找沈西園來,那樣傅準就不用遭這麼大得罪。
可……他不能。
今晚這場局,傅總贏了,贏得很漂亮。
他敬佩無比。
可直到監控視頻的畫麵中,沈西園離開,唐晨才發現,傅總的後背已經完全濕透。
也是從那一刻起,唐晨才明白,今晚的局,傅總真的隻是堪堪險勝。
若……
若梁淮再瘋一點,要同歸於儘的話,那結果,恐怕就難料了。
午夜0點前。
沈西園收到了傅準的微信。
“要去非洲考察項目,為期一周,那邊情況特殊,不能用手機聯絡,一周後回來,勿念。”
看著這條微信,沈西園的眉頭皺成了小山。
她隻是遲疑了一下,就打開了手機的位置共享……
傅準此刻的位置,已經在市區,且還在不斷移動。
差不多淩晨1點鐘的時候,位置移動到了市區的一處酒店,不動了。
沈西園查詢了一下國際航班。
這個時間點,已經沒有國際航班了,尤其是去非洲的……
也就是說,他要明天一早才會坐飛機走。
那今晚,也不回家嗎?
手機錢包、銀行卡,所有餘額統統清零。
沈西園咬著唇,丟下手機,蒙著被子睡覺。
心臟好像悶悶的很難受。
她在床上翻了幾個身還毫無困意,整個人特彆難受,她在網上查了一下心臟難受……
“熬夜容易導致心悸猝死……”
沈西園又丟下手機,蒙著被子,強迫自己睡覺。
次日一早醒來。
沈西園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果然,所有餘額清零,她再次變成了窮光蛋。
再看手機定位,顯示,傅準此刻人在機場。
沈西園按了按自己的心臟,那裡還是很難受,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當初要以身補結界的時候,都沒那麼難受。
她一咬牙,給傅準發了個微信:“你幾點的飛機,我去機場見你!”
微信沒有及時回複。
沈西園一向果斷,說去就去。
她飛快地起身洗漱換衣服,整個過程十分鐘搞定,之後她就快步跑出了彆墅。
坐車太慢,瞬移危險,隻能疾行。
她不知道機場在哪兒,隻能開著導航疾行。
“準備出發,全程48公裡,大約需要52分鐘,此路段為擁堵路段……”
沈西園出發。
導航的女聲不斷響起:“繼續向前行駛6公裡,此路段限速60,您已超速……前方測速,限速60,此處罰單較多,請謹慎駕駛,當前車速160,已超速……已超速……已超速……”
“前方經過擁堵路段,大約需要15分鐘,請謹慎駕駛耐心通過……”
這一段大概是前麵出了事故,堵了很長,導航上這一段都是標紅的,顯示擁堵路段全程3公裡。
沈西園的速度也受到影響,主要是擁堵嚴重,很多車主都下車在路上觀望聊天,以至於路上都是人,她在疾行,生怕撞到人,速度自然就下降了。
“剛才有一陣風從我身邊吹過?”
“我怎麼好像看到有個人在飛?”
“眼花了吧……”
“媽媽,剛才我看到一個小姐姐跑得比火車還要快!”一個小女孩開心地說。
年輕的媽媽親了親女兒:“那肯定是小仙女。”
小女孩連忙點頭:“仙女姐姐!”
沈西園從彆墅趕到機場,花了10分鐘。
剛到機場,這機場太大,她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剛拿出手機,就收到了回複的微信:不用來,馬上登機,關機了。
微信是2分鐘前發的。
沈西園連忙撥通電話打過去,卻提示已經關機。
她不信邪,繼續找。
可她不知道要去哪兒找。
記憶中原主坐過很多次飛機,但沈西園自己從來沒坐過飛機。
這機場太大了,上上下下好多層,還有什麼t1t2t3什麼的航站樓,她怎麼找都沒找到哪有南非的航班。
找了一圈,實在不行,她找了一個誌願者問:“我想找去南非的航班,在哪兒啊。”
“您是要去南非嗎?”
“我找人,他要坐飛機去南非。”沈西園說。
“那他已經過安檢了嗎?”誌願者問。
沈西園茫然。
誌願者耐心地說:“如果對方已經過安檢的話,你沒有機票,是進不去安檢的哦。”
“那我是不是隻要買張機票,就能進去安檢了?”沈西園問。
誌願者點頭:“是的。”
“那我買票,在哪兒買票?”
“額……請問您是要買去哪兒的票?”
“隨便!”
沈西園在就近的一個櫃台上,隨便買機票。可她沒錢,又趕緊給奚睿打電話,讓奚睿立刻給她轉些錢,好賣機票。買了機票,又飛快地去過安檢……
等她終於進了安檢內,等她終於找到了去南非的那趟航班的登機口,人家已經停止檢票,廊橋關閉,飛機已經關了艙門,正在滑行。
“我想找人,他在飛機上,能不能幫幫我……”沈西園問。
“很抱歉女士,飛機已經關艙門。您可以給對方打電話,我們公司的航班,是不需要用戶關機的。移動電話和網絡都可以全程使用。現在飛機還沒起飛,您是可以打通對方電話的。一旦飛機高速飛行,移動電話就會信號不穩……”
沈西園瞪大眼睛看著工作人員:“你是說,坐飛機不需要關機?”
“我們公司是不需要的,其他公司各有規定。”微笑服務,笑得很甜美。
沈西園怔怔地站在原地。
忽然,她蹲了下來,把頭埋在膝蓋裡……
不用關機,為什麼關機?
昨晚說好了緊急工作加班,可實際上他卻在會所,後來深更半夜又說要出國,寧願住酒店都不回家。
明明是今天一早的航班,回家住也來得及的。
現在,不需要關機,又關了機……
心口很悶很漲,很難受。
沈西園忽然就掉了眼淚。
這算什麼啊!
她緊緊地咬著唇。
“哎,女士,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機場工作人員趕緊查看她。
“沈西園?”
一個略帶疑惑的聲音。
“這位先生,您認識這位女士?”
“是的,麻煩你們了,我來。”男人低聲說道,他站在沈西園跟前,“出什麼事了?”
二十分鐘後。
沈西園退了手中的票,當然,全價買的機票,退的時候幾乎沒退多少錢。
她跟談之一起出了機場。
“送你去哪兒?”談之問。
沈西園轉頭看他:“剛你碰到我的地方,是安檢內,你肯定也買了機票才能進去。你是要去哪兒?現在又跟我出來,不耽誤嗎?”
談之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淡的:“你的樣子,我不放心。我那邊不是很著急,改時間即可。”
沈西園哦了一聲,悶悶地說:“其實不用不放心我的,我很強大,沒有人能傷害我。”
談之無聲地笑了,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嘴硬的小孩:“嗯,是我多心。如果沒看見也罷了,看見了……我隻是,不想出現任何意外。”
沈西園沒吭聲。
她一直盯著車窗外麵看。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轉頭看向談之:“如果你妻子的事情需要我幫忙,你開口就是了。”
談之一愣,眉頭皺了起來,隻是稍一思索就明白過來,“奚睿那小子說的?”
沈西園點頭:“如果你真的愛她,真的為了她好,就找我幫忙。”
談之麵色冷淡:“那倒不必。”
他完全不掩飾自己的排斥。
他的手,不緊不慢地把玩著左手紅繩的吊墜,一個小西瓜。
見沈西園看過來。
談之右手摩挲著小西瓜,淡淡地說:“這是我妻子送給我的禮物。”
沈西園竟然不是很意外。
她剛想說什麼,手機響起。
她動作飛快地拿起手機,卻在看到手機上來電顯示時,情緒又低落下去。
談之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來電顯示,沈厚崇,她父親。
沈西園微微抿唇,接通了電話。
“你找我有事?”沈西園的聲音很冷漠,完全不像是女兒跟父親說話的樣子。不是撒嬌,不是生氣鬨彆扭,就是骨子裡透出來的冷漠。
“園園,你……能來醫院看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