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財產要守護的沈西園,住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我回屋,你跟上來乾嘛?”沈西園看著傅準。
傅準頓了頓:“送你到家門口。”
沈西園沒吭聲,轉身上樓。
傅準連忙跟上,出了電梯,他還是沒忍住,低聲問:“現在已經十一點四十了,我過了12點再走。”
沈西園愣了一下,隨即就反應過來。
顯然,她之前經常在午夜12點鐘纏著傅準的行為,還是讓這男人察覺到了,難怪呢!
上次這人哄她答應當他女朋友的時候,說什麼如果不是男女朋友關係,他晚上十點鐘之後不會跟任何異性有近距離接觸,更不會在午夜十二點,單獨跟異性待在一起。
沈西園咬牙,這男人,果然是任何細節都不放過,她為了守護財產不被天道劃走,每天晚上12點都要跟他待在一起,自以為做的還挺自然,但在他眼中,恐怕都是漏洞吧,他早就摸到她的規律了,就是不說,哼!
現在麼……
沈西園走到門口,房門就自動打開了。
屋內空無一人。
她進門。
傅準立刻也要跟進來。
沈西園直接關門。
傅準趕忙伸手,推住門板,滿眼無辜地看著她:“這會兒11點40了,我就待20分鐘,12點鐘之後就走,好不好?”
沈西園看著他,片刻,衝他一笑。
“不好。”
“啪!”
她一個用力,關上了門,上鎖。
被關在門外的傅準徹底愣住。
她……
不是每晚12點鐘才能從他身上得到她需要的東西嗎?
之前她總是想儘辦法,千方百計地在午夜12點鐘抓著他、貼著他、靠著他,反正就要觸碰著他才算。
一次兩次,他還在疑惑,但後來次數多了自然心知肚明。
他很確定,午夜12點鐘,她肯定是能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她不會藏心事,表現得太明顯了。他故意有幾次,午夜12點鐘還沒回到家,她就開始不斷地催他,變著花樣催,還撒嬌求他……
所以傅準想著,就算她還生氣,可午夜12點,他都送上門來了,她肯定不會錯過的。
而現在……
傅準微微抿唇,心中還有那麼一點點僥幸。
或許,下一秒,她就開門了。
才怪!
沈西園脫了鞋子窩在沙發上,鏡鬼給她洗了葡萄送過來,小聲說:“大人,那位大人還在外麵站著呢。”
沈西園捏了個葡萄丟嘴裡,另一隻手在玩手機。
鏡鬼湊在她邊上,討好地問:“大人,外麵那位大人是個什麼情況啊,為什麼我就看一眼,就心驚膽戰的。”
“他身上有紫氣。”沈西園回了一句。
鏡鬼頓時大驚失色:“紫氣?”
“嗯,還很多。”沈西園看著鏡鬼:“所以輕易彆靠近他,不然被他的紫氣傷到,不等你來找我求救,就已經湮滅了。”
鏡鬼嚇得縮了一下身子:“可那位大人,身上怎麼會有紫氣?”
“你問我,我問誰啊,我也想知道,他身上怎麼會有紫氣。”沈西園說。
鏡鬼又是驚懼又是羨慕:“身負紫氣啊,那得多大的氣運。”
沈西園吃了一串葡萄,手機上的時間跳到了12點整。
她問鏡鬼:“還在外麵?”
鏡鬼一愣,連忙透過鏡子看一眼,說:“是的大人,還在外麵。要不要給他開門?”
沈西園瞥了鏡鬼一眼。
鏡鬼趕忙縮了縮腦袋,嘿嘿一笑,“大人我聽您的。”
沈西園沒吭聲,繼續玩手機。
哼,真以為看透她12點鐘要蹭他一下這個規律,就以為能掌控她?做夢去吧!
她現在窮光蛋一個,財產餘額還是負數,才不需要再蹭他呢。
該死的天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壓榨她。
一開始沈西園還不太理解,但是到現在,她倒是能夠明白天道的意圖了。
她前一世,以身補結界,拯救天下蒼生,換來滔天功德。
天道讓她進入這個話本世界,她帶來的滔天功德,直接讓這個話本世界變成了現實世界,被天道納入億萬小世界中,成為真正存在的世界。
但是顯然,要維持一個完整的世界,她此前救世得來的功德也並不夠,天道還在不斷從她身上榨取功德。
每天把她的全部資產都清零,實際上也並不是歸零了,而是轉去慈善機構,轉化成功德。每次錢財清零之後,她雖然看不到錢財的去向,但卻能看到自己功德在增加。
可問題是,這世界又不是她的,是天道的,天道憑什麼讓她來養這個世界?
捐錢掙功德,可以。
但得是她自願!
現在天道這狗東西,是直接從她兜裡搶劫!
她要那麼多功德乾嘛,這世界能不能運轉下去關她什麼事兒?
每天都讓她變成個一無所有的窮比,賊老天不做人!
在心裡把天道給罵了一通之後,沈西園覺得好受多了。
她又看向鏡鬼。
這次,不用她問,鏡鬼就趕忙說道:“還在外麵等著呢,大人。”
沈西園依舊坐著不動。
一串葡萄吃完,她又看向鏡鬼。
鏡鬼:“大人,還在外麵。”
沈西園不吭聲。
鏡鬼小聲說:“大人,要不我去把他趕走?”
沈西園瞥了鏡鬼一眼:“你敢?”
鏡鬼:“……不敢,但我相信,隻要我說,是大人讓我趕他走的,他就會走了。”
沈西園沒理鏡鬼,站起來走過去開門。
電腦跟前的小美,偷偷地瞪了鏡鬼一眼:“少管大人的事。”
鏡鬼:“我是在幫大人下定決心。”
開門。
傅準果然還站在外麵,看到她,他臉上立刻露出一個笑容。
“12點已經過了,你怎麼還沒走?”沈西園問。
傅準微微抿唇:“園寶,我知道錯了。”
沈西園漠然,看他:“什麼錯了?”
“我們……下去走走,好不好?”傅準說。
沈西園皺眉:“這都午夜12點了,你讓我跟你下去走走?”
傅準眼神中帶著一絲乞求:“我沒辦法讓這個道歉過夜。”
兩個神經病下樓,午夜12點,兩人在小區裡走著。
“那天晚上,在明若會所。我不知道你也會去那兒……”
傅準說,“我二叔,是我爺爺的私生子,他母親把他當成斂財工具,從我家要走一筆錢,就把二叔留下了。奶奶心善,想著稚子無辜,就留下他,並且對外說是她生的老二。於是我父親就有了個兄弟。兩人小時候關係還挺好,可是後來,二叔的母親回來,二叔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就什麼都變了。”
“二叔恨我爺爺奶奶,也恨我父親,現在還恨我。他一直都想要成為傅家的繼承人,掌管jk。”
“二叔的女兒叫傅穎,是我堂姐,堂姐結婚的那個男人叫梁淮……他們一家人,目標統一。在我還小的時候,二叔就曾對我下手……”
傅準頓了頓,“二叔□□過我。你說我的腿是因為紫氣下沉堆積,但我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紫氣?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是小時候被二叔的人綁架,丟進一座山,我在那座山裡拚命地跑,想要尋找出口……後來也不知遇到什麼,昏迷了很久……等我被找回家後不久,我的腿就開始疼。漸漸的,就變成現在這樣子。”
深秋的夜,很是寒涼。
傅準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她披上。
儘管沈西園想說她不冷,可她到底沒拒絕他的好意。
他的外套上,都浸染得滿是紫氣,對她來說這些紫氣會讓她覺得很舒服。
傅準說:“我的腿,父親遍訪名醫都沒有辦法。後來,我12歲之後,又添了一個毛病……”
他有些難以啟齒。
傅準:“我得了一種瘋病,發病的時候我會如怪獸一樣,我控製不了自己,我會撕碎眼前的一切。第一次發病時,我差點兒就……殺了人。”
沈西園目光灼灼地看他。
傅準:“後來摸到了規律,那種瘋病,大概每隔9個月會發病一次。上次發病是在8月。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距離我那次發病已經過去了半個月。我那個時候,腿疼得厲害。每次發病之後,腿都會疼得特彆厲害。”
沈西園抿唇。
傅準輕聲說:“你沒見過我發病的樣子,我看過錄像,真的……讓人無法接受。最難受的是,我發病時其實是清醒的,我完全知道我做了什麼,但,我控製不住。”
“園寶,彆這麼看我。我不可憐。”
傅準輕輕地笑著,月色下的他,看起來格外好看。
沈西園撇嘴:“我才沒有可憐你。”
她頓了頓,“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傅準笑:“我想說,我發病的時候真的很可怕,我自己都厭惡那樣的我,我一點兒都不想讓你看到那樣的我。”
沈西園一愣,“可……你不是8月份才發病過,要等9個月才會再次發病嗎?”
傅準點頭:“按照以往規律是這樣。可是那天,在明若會所,我又發病了。”
“為什麼?”
沈西園滿臉疑惑,“對了,你說半天都沒重點,你那天去明若會所乾什麼了?我那天問你要不要一起吃晚飯,你說要忙工作,我就自己跟奚睿去吃飯了,就是在明若會所吃的飯。結果等我吃過飯,想要給你打包,拿出手機一看你的位置,你居然也在明若會所!”
沈西園咬唇:“我原本還想著,你是不是有重要的工作應酬推不開,可後來……我給你發信息,你也沒告訴我,我就讓人把外賣送你公司了。再後來,你說你要連夜出差去國外,我以為你晚上就要走,可你晚上沒走,你住在一家酒店,第二天上午才趕飛機走。”
提起這個,沈西園就心口發堵。
她看著傅準說:“我追去機場找你,你說不見我,還關機了。我追進安檢,你那趟飛機的工作人員告訴我,人家那趟飛機是可以不用關機的,那你關機不就是在躲我嗎?”
她越說越氣。
想起自己那天有多狼狽,到現在氣都還沒消。
傅準看著她,攥緊拳頭,他忽然伸手抱住她,任憑她怎麼推,他都不肯放手。
“你放開,再不放我真用力了!”
沈西園咬牙。
她的力氣,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不放。”
他說。
沈西園氣得想咬他。
傅準緊緊地擁著她,低聲說:“那天出國的人,不是我。我……又犯病了。”
沈西園冷哼:“8月份,9個月!你騙誰呢。”
傅準:“你不是問我那天去明若會所做什麼嗎?我前麵跟你說了,二叔一直都想從我父親手中奪走jk,甚至不惜綁架我這個親侄子。他們這麼多年,一直都沒停手。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給我算了一卦,還記得嗎?你說逢橋不過,還說了一個馮字。”
“嗯。”沈西園點頭,那次她本想要一千,結果他給了一萬。
傅準:“那天立交橋上發生了重大事故,一輛跟我車子很像的車,被撞摔下立交橋,車毀人亡。我調查了肇事者……跟一個叫馮路平的人有關,這個人,就是二叔的人。”
沈西園皺眉:“他這種殺人手段都用上了?”
傅準點頭:“他那次沒能弄死我,後麵董事會召開之後,就比較麻煩了。現在,他就算是弄死我,jk也落不到他手上,他必須逼我主動放棄董事會主席,並且把手上的jk股票轉給他,他才能達到目的。他還想讓我身敗名裂。”
沈西園抬頭:“那天你在明若會所,是在見你二叔?”
傅準:“嗯,我二叔還有他女婿,也就是我堂姐夫梁淮。那次見麵,他們就是要逼我轉讓股權,並且讓我簽署一些足以讓我身敗名裂甚至坐牢的文件,隻要我簽字,股權就是他們的了,而且有了那些我簽字的非法交易的文件,他們隨時都可以送我坐牢。”
沈西園看他:“他們憑什麼威脅你?”
傅準看著她。
沈西園皺眉,“你不像是那麼笨的人啊,明知道他們對你圖謀不軌,你還上趕著。”
傅準:“我預料到他們會威脅我。我以為……”
“嗯?”
“我以為他們是要用我自己的命,來威脅我。若我不同意,就同歸於儘。”傅準說,“可我沒想到,他們居然……用你來威脅我。”
“用我?”沈西園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又覺得有些好笑。
傅準點頭:“你跟奚睿所在的那個包廂,被放置了□□,如果我不簽字,他們就會引爆炸彈。”
沈西園愣住。
緊接著,她就皺起了眉頭:“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我那天會去明若會所吃飯?本來就是臨時起意,是奚睿的小舅,說要見奚睿,說是在朋友新開的會所。正巧你不跟我吃飯,我本來就打算跟奚睿隨便吃點的,後來奚睿小舅打來電話,奚睿就帶我一起過去了。對方怎麼能算得那麼準?還是說,奚睿的小舅,也跟你二叔是一夥的?”
傅準微微搖頭:“那倒不是。談之要想對付我,不會用這種手段。是我堂姐傅穎,她跟明若會所的老板也都是熟人,明若會所的老板之前提過談之從國外回來的事。還說談之是個外甥控,回國之後可以不見彆人,一定要見外甥。”
“我二叔和傅穎他們早就調查過你,知道你跟奚睿關係很好,並且一直在調查你跟奚睿的行蹤。”
“他們布置的點並不止明若會所一處,在好幾處你跟奚睿常去的地方,都布置得有。這次也是湊巧了。”
“得知談之回國,他們就開始啟動了這邊的方案,果然,你隻要不在我家,就經常跟奚睿在一起,而談之回國後,第一時間就找奚睿,奚睿當然不會丟下你,他跟他小舅關係很好,自然也要把你介紹給他小舅認識……就這樣,這個局就算成了。”
沈西園臉色漸冷:“明若會所的老板,跟你二叔和堂姐是一夥的嗎?他為什麼要幫他們?”
傅準搖頭:“他們有交情,隻是把明若會所的裝修施工交給堂姐夫梁淮來做的,梁淮在其中又動了手腳,明若會所的老板並不知道。提起談之和奚睿的事情,也是湊巧了。”
沈西園抿唇,“那然後呢?你是怎麼發病的?”
傅準把當天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承認我大意了,我忽略掉了這種可能性,我完全沒想到,他們竟然會抓你來威脅我。”
傅準說:“我當時腦子很亂,但也隻能強迫自己鎮定,我開始跟他做心理博弈……”
傅準這一次,毫無保留地說了一切。
“我告訴他,你是我故意放出來的漏洞,就是為了引他們上鉤。隻要他們炸死你,他們這輩子都會在警察局度過,我就能一勞永逸。”
“我……逼他動手,逼他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