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你在這裡啊，我找了好大一圈。”
清脆嗓音從後方傳來，帶著一貫的明朗，能直接聯想到驕陽。
芙珍寶已經有點習慣對方聽而不聞的做派，掛著笑繞上前，明豔爽朗問候，“啊，你還抱著這金果。這麼喜歡的嗎。”
“不。”明朝雪摩挲手中的金果，對著泉水誠實輕聲，“其實我更喜歡花。”
明家人身子一貫不好，自己手指也總是冰涼。這金果不知這是什麼材料，一直暖暖的，將冰冷指尖都煨暖。所以才沒舍得放開。
比起果子，她的確是更喜歡怒放的花卉，生機勃勃。
芙珍寶難得得到回複，臉上笑意卻僵了僵，無端感到譏諷。
歐軒倒是拿到賽道的花，可那是第二名。有了第一，誰又會去在意第二？
芙珍寶深深吸氣再吐氣，注意看過周圍沒有攝影機，壓低嗓子。
“你、你把城堡裡機械命令都改了？”
“？”明朝雪眼眸輕轉，想起母親留下的城堡。
母親臨終前辭退城堡所有仆人，換上自動化設備，全程機械不留一絲人力。不過大管家世代服務明家向來深受母親看重，自己從前難以掌控城堡，在歐軒建議下分出一份臨時管理權給大管家。
‘是我進入城堡啦。’稚氣係統音洋洋得意邀功。
‘主人，我得到城堡全部權限，城堡全都是主人的。其他人想都不要想、碰都不能碰。’
‘辛苦了。’明朝雪溫柔誇它。
“朝雪？明朝雪？”芙珍寶忍不住提聲喚人，想把今天看上去意外好說話的人喚回神。
然後得到對方抬眸的一瞥。
她心臟刹那如浸入寒窯，呼吸驟然一窒。那雙眼眸好似布滿浮冰碎屑，堆積上萬年的皚皚白雪，冷人刺骨。
周遭的風都為之一靜。
哢嚓。機械聲響傳入。
無機質電子音惟妙惟肖響起，“兩位嘉賓原來在這裡。我們節目組正有事找明小姐商量。”
主持人的到來喚醒芙珍寶神智，她心中焦急思緒繁雜，卻不能阻止交談話語繼續。
“節目組原定下一個地點是一處城堡。芙嘉賓推薦的、保證了授權——但我們才發現，芙嘉賓並沒有城堡的權限。”
芙珍寶臉上火辣辣的疼，感覺麵子裡子都掉在地上被踩著。
她原本是有授權的。明朝雪根本沒學過機械、甚至不懂怎麼駕馭城堡，操控權還是要交給大管家。也正是她的父親。
所以她才能大方地借出城堡，甚至早早在鏡頭前暗示城堡的歸屬——她也沒撒謊啊，她的確有授權。
可是，今天她突然驚覺城堡被收回授權改了限製、她不能再打開大門、甚至不能使喚其中最小的一個機器人。
——她這才想起明朝雪、這位城堡真正的主人。
“我們經過查詢，發現城堡是屬於明小姐您的。”
主持人小心改動措詞，“宣傳已經發出去了，所以希望和能明小姐商量一下暫時授權——除了最高報酬外，我們也會按照最高級彆防護城堡。”
明朝雪翻動記憶，想起的確是有這件事。
前世的城堡展示讓芙珍寶這位暫時授權人出儘了風頭。
‘我是主人的，城堡也全是主人的，一切都以主人為首。’係統稚聲稚氣保證，恨不得哐哐哐拍動胸膛。
明朝雪柔和了眼眸，一瞬間冰雪融化天光乍暖，“好啊。”
如今她會把一切榮耀都尋回來，也很期待城堡的開啟。
泉水叮咚作響，倒映佳人款款離去的背影。
“我、我也先走了。”芙珍寶中途甚至沒能插上一句話，失魂落魄走向另一個方向。
她自覺並沒撒謊，也沒有做錯什麼，可局勢偏偏把無辜的她逼得進退維穀。臉上熱辣腫痛到根本不敢看主持人，為自己先前偷偷說過的暗示焦心。
明天要怎麼辦、怎麼辦……
機械主持人送彆兩位嘉賓，正要哢嚓嚓轉身離開時，聽到高處傳來一聲輕笑。
它轉動視線，從噴泉轉向另一側被綠蔭樹枝遮蔽的高大牆麵。
牆頭上，一雙大長腿晃晃悠悠搖擺，枝葉飄蕩間露出一張英俊深邃的臉，壓迫性十足。
他咬著煙尾笑得燦爛，將一切鋒利都融化隱藏。
“千嘉賓。”主持人禮貌問候。
千羨歡將沒點燃的香煙夾在指尖，腳踝一磕，輕輕鬆鬆從高大牆壁躍下，乾淨利落踏到地麵。
“有一件事想詢問您。”
主持人機械音透出無機質。
“之前節目組沒有通知您明小姐的變化，可您在第一麵就認出了人，真讓我驚訝。”
其他嘉賓在見到明朝雪的真實容貌時或多或少都失態。節目組原本打算好好拍攝一下這位在金融界叱吒風雲、難得主動請纓的新嘉賓麵對大變活人時的詫異，可他神色不動仿佛美醜都是一樣。
千羨歡粲然一笑，深黑眼眸如不見底的枯井，燦爛陽光都照耀不進。
他漫不經心打量噴泉，隨手劃過點燃煙草，層層薄霧映入眼底泛出彆樣光亮。
“我認識啊。”他嗓音放低時格外磁性動人，輕咬煙角，霧氣朦朧中薄唇翹起，“人又沒有變，從始至終都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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