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主持人一聲令下急急催促,嘉賓們小跑著被“淘汰”危機感推動一共而散。
司諾金捏緊簡陋木弓,頭也不回大跨步急速邁回一組營地。
鏡頭前說的話此刻一字一句回想起來都是讓他心火上湧的焦怒,等到播出後觀眾會怎麼看?
可惡的是這次居然還抽中倒數的簽條。在雪花走後運氣居然突然糟糕。
“該死!”司諾金低低怒罵,注意到營地高處掛著的組內攝影機後驟然閉口,惱怒一轉身眼睛亮了亮。
後方,雪花套裝的人正走向一組營地。
“你怎麼又來?不是說要走?後悔?”司諾金哼了聲,陽剛高大身材站得筆直,自認為抓住雪花感情弱點。
“就算你後悔,我也不會幫你和節目組求情讓你再回來。”
要回來至少也要等親口道歉候才行。營地可不差一個乾活的。
旁邊氣喘籲籲的菟晶晶聽出這話中端倪,上前跺著腳不滿,連忙指揮司諾金以示親近。
“我都要累死了。水果快給我削好,水也要沒啦快去找新的。”
菟晶晶總算察覺雪花不對勁,氣運簡直是和自己相克的相反,進一步攔住司諾金手臂暗示指使。
“讓人給我去做,給我喂水果。不然我就要鬨。”
“你聽到了?怎麼還不去——”司諾金抖抖手臂恢複先前高傲氣勢。
直到哢嚓嚓機械音響起。
噠噠噠。一排排小型機器從後方繞出。
這正是他們熟悉的,節目組用來搬東西的行李機。
“轉組來收東西。”明朝雪正在把玩化為機械套的弓箭,聞言抬眸好奇。
“你們是在說什麼?”
在發生這麼多事情後,怎麼還會以為自己是想回組?命運之子專有的腦回路?
司諾金話語噎在喉嚨,臉龐砰一下漲紅。
四周噠噠噠機械音回蕩,高處攝影機又正直直拍攝,讓他耳中聽著諷刺惱羞成怒。
“哈,這時候要裝?之前你任勞任怨心甘情願做那麼多事,突然就不願意了?”
司諾金壓抑許久突然爆發,眼睛直直盯過去,像是要穿透雪花外套盯進裡麵那個一直心儀自己的娃娃親對象。
暗示性話語明顯。
“你變化得這麼快?”
明明早上還一副事事聽從情根深種的模樣,怎麼可能在一個上午幡然轉變?隻可能是欲擒故縱小心思。
哢嚓嚓。
高處族內攝影機瞄準拍攝,將下方三人收錄鏡頭。
“之前?”明朝雪緩緩垂下手臂,白色套裝下的眸光毫不躲閃平直望過去。
這位命運之子、世交兄長,果然完全知道自己曾經的感情。
她可是還記得,在前世自己容貌被“無意”損毀被命運之女玩笑強行拉出去拍照時。他一臉寵溺袒護菟晶晶、直說“雪花就是這麼醜”的時刻。
這會倒是又開始暗示將要成婚情侶的關係。
品性和小時候奮不顧身救了自己的世交哥哥簡直判若兩人。
前世一幕幕回蕩,明朝雪眼眸微闔念頭挑起,從懷中扯出一個貼身收藏的凝固薄片。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薄片內側夾著的是一片樹葉。
少見的金色滾圓形枝葉中有一層豎豎的緋紅,金紅相交分外耀眼。
“一片樹葉。”司諾金隨意掃過,嗤笑,對這轉移話題的方法不屑一顧。
“不就是隨便可見的葉子,顏色特殊一點罷了。”
“不對。”
明朝雪音色中難得透出冷意,淺淡眸光如涼水潑灑。
“這是小時候對我有救命之恩的葉子。”
“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自己前世那一份期待數十年的救命之恩居然傾注錯了人。
“從節目組開始我就一直這樣認為。所以我任勞任怨,我心甘情願做那麼多事。”
司諾金臉色一變,上前一步就想製止雪花說下去。手臂卻被菟晶晶牢牢攬住。
“——直到今天早上。”
明朝雪眼眸色澤越發淺淡,一字一句給他先前問題的答複。
“我突然發現,你從頭到尾就對我心存偏見。我的禮貌是虛偽、我的病情是偽裝。在你眼裡,隻有兔嘉賓才是‘真性情’。這種一葉障目的偏激。
“和我記憶裡的救命恩人,完全不同。”
最後四個字像是要在周圍震蕩出回聲。
雄獅頭套都遮不住司諾金難堪臉色,神情是泛青的冰涼,幾次張嘴卻沒法給出解釋。
這個話題聽上去隱隱走向不可控的深淵。
“你,你們。對我的付出沒有一點感激,直到現在都是理所當然。”
明朝雪將薄葉好好收回衣間,雪花大套下音色是前所未有的漠然。
“你是站在什麼角度、又有什麼權利指責我。”
靜。
一組營地是一片沒法回答的沉默安靜。
司諾金咬牙不語,臉龐線條都僵硬立起。
菟晶晶悄悄鬆開攬著人的手臂,焦急往上掃了眼攝影機。
綜藝開播前幾集,組內攝影機全程掌握在菟晶晶手裡,哪怕作天作地節奏也由她掌控。節目播出後人氣榜第一的消息讓她知道這是可行的路。
菟晶晶都能想象網絡上對特立獨行自己的誇讚,和對總是“做錯事”雪花的冷淡。
可如今這一番接著一番無法反駁的話要是被播出去,自己和雪花的輿論環境就要完全顛倒了!
“我……”菟晶晶想要緩和氣氛,一張口就被眼前大弓嚇一跳。
“想吃水果,就自己去摘。”
明朝雪輕柔提起前話,腕間流淌的弓箭威脅性轉過,指點行李機。
“節目組規定,分組後依據個人貢獻分物。”
“水果我摘的,帶走。”
明朝雪覆蓋弓箭裝置的指尖毫不留情一點,行李機立刻轉去。
“罐子我找的,帶走。水我打的,帶走。蜂蜜我取的,帶走。石桌我找的,帶走。帳篷繩索我搓的,帶走。”
行李機四處轉動。
一個接著一個的“帶走”聽得菟晶晶頭暈目眩。
等她定眼一看,彆說是吃的喝的,連桌子都沒了帳篷都要散架。周圍簡直要恢複最開始一無所有的狼狽。
“我隻帶走了屬於我完成的部分。”
明朝雪坦誠,仔仔細細在鏡頭前解釋一清二楚。
“帳篷繩索是基本配置,三分後剩下的足夠讓你們動作再搓。藤椅是任務換成的獎勵,就當我的吃食補償,就不帶走。
“此外,剩下的都是你們的。”
長長涼風吹過陣營,吹出一片孤寂荒涼。
這還剩下什麼?菟晶晶天旋地轉不可思議望過四周突然的荒蕪,張嘴就想反駁。
可眼睛落在行李機上時卻沒法出嗓,居然叫不出一個屬於自己做的東西。
“你。”司諾金看著營地逐漸變得空蕩蕩,臉上像是被砸了一拳般酸澀苦辣發酵。
這難道不是在指責隊長的無能?
“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他粗眉立起沉聲指責話語正想出口。
砰!
一個幾乎貼著臉頰劃過的刺痛讓他驚愕住嘴。
明朝雪視線精準掃到空中飛快的石塊,轉身回頭就被一大片高高壯壯的海綿盛滿目光。
“我來接你。”
二組隊長不知何時站在後方,堪稱“龐大”套裝落下一層厚厚陰影。
他的眼睛都陷入在海綿裡讓人看不太清,一大塊往前走去對上獅子男,輕啞嗓音彆有一股威懾力,“她是我的隊員。”
明朝雪總覺得這是一堵牆站在身邊。
“謝謝隊長。”她細細打量一圈溫和變了稱呼,再看向前邊還在為石塊震驚發愣的兩人,偏涼音色是同樣的威懾,禮貌告辭。
“祝你們,下一場大任務能順利發揮。”
噠噠噠。行李機跟著兩人離開。
半餉,噠噠噠再起。
金錢豹毫不停留甩掉窮逼隊友,剛從二組驅使行李機迫不及待到一組,就被麵前的景象驚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
兩位富家隊友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而營地簡直像是遭了劫。
沒有桌子篝火的空曠曠,連帳篷都歪歪扭扭難以住人,荒蕪中最顯眼的居然是樹蔭下的藤椅。
可生存綜藝要舒服藤椅做什麼?金錢豹眼睛揚起金幣都擋不住的疑惑。
“你來的正好。”
菟晶晶頭疼欲裂,憋屈得氣急隻往樹蔭下去。
“太陽太大我受不了要躺一躺。你快把周圍收拾一下,去找水果和水給我。”
“對了,把你的弓箭也換給我。”
菟晶晶躺回唯一的藤椅上,握著水晶鏈自言自語般急急重複。
“我是運氣最好、最lucky的。開始抽簽不算什麼,大任務一定贏第一。”
給了箭自己用什麼?金錢豹沒想到一入組就會有這種不合理要求,愕然收緊行李中弓箭,求助視線往司諾金身上放去。
“要給你就給。”司諾金雄獅頭套下的眼睛赤紅,看都不想看亂糟糟的營地。
“快點收拾好,我要去練習射箭。”
射箭是他的強項,而自己那個突然叛逆的娃娃親從小根本沒拿過箭。
司諾金頭也不回,徑直往屬於一組的靶區走去,握著弓箭的手指狠狠掐進掌心。
他等著明朝雪後悔,讓她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實力第一。
“我?……”金錢豹張目結舌,一句話沒開口就被分配一大堆任務。
一個隊友躺在藤椅全程偷懶、一個直接離開萬事不管。
金錢豹茫然四顧,西落冷風刮得人透心涼。
這和他想象的組內生活完全不同。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