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霍蛟叫得比她更大聲，短促而劇痛整個人蝦米般躬起。
半空中“妖獸”毫不停歇，重重一腳接著一腳發出轟隆隆響動。
巨大烏龜殼破碎零落、小公主翻滾泥潭。
霍蛟在反應過來後一怒就要反抗，偏偏想動用妖力時才驚愕發現身體如被抽乾一般虛弱，居然變換不出原型。
霍蛟滿臉不可思議，抬頭見妖獸又要一腳踩下本想去護住金凰。而金凰在危急關頭反應更快把他推到前頭，卻還是被踩進泥底。
哢嚓。直麵凶殘的霍蛟聽見破碎音，臉龐重重磕下泛起火辣辣的疼。
風花雪月瞬間門變為染血修羅。
高處、幻化為妖獸的明朝雪一點都意外腳下兩人沒有抵抗力。
一個是隻會吸血他人的先天鳩體、一個是剛被“采補”完還一無所知的霍蛟。一踩一個準。
“你們兩個括不知恥的小輩。”
虛幻聲音格外雄渾，雷霆般響動八方，“這裡堆積無數冤死者的冤魂、亡靈擠滿各處。”
明朝雪燃起超度陣法，泥潭之上火焰升騰。一道道白色煙霧燃起，一個個被囚禁許久不得超生的亡靈得到解脫。
黑黝黝天邊亮起一陣往生金光。
遠處，哄哄鬨鬨聲響跟隨疊起，成群腳步響動正趕來。
“——居然在遍布死者冤魂之所，行苟且之事。”
明朝雪頂著妖獸外殼聲音轟隆隆響徹，“如此惡行，必不得善果。”
霍蛟鐵青著臉。
方才是一時情迷意亂，現在才驚覺他們居然在骷顱骨裡全了“新婚夜”。連主動設計的小公主都忍不住作嘔。
劈裡啪啦。不遠處的一群妖物聲響更為接近。
生平第一次狼狽不堪的霍蛟強忍腹部疼痛、拚命催動依舊沒法發起妖力。還是遍體鱗傷的金凰終於反應過來持起法寶，一陣光包圍兩人灰頭土臉遠遁。
‘這是作為姐姐送出的新婚賀禮。’
明朝雪慢條斯理收起攝錄珠，化為人身將頭發束起、戴上麵具，沉穩劃出雷霆將纏滿罪孽的烏龜精們一一焚燒殆儘，痛苦慘叫中留下最後一隻。
她往下一墮，在斂息陣法下瞬間門加入奔跑來的一群妖物。
大戲怎麼能不好好收尾。
*
“人參怎麼一跑進林子裡就不見？我們白白追這麼遠。”
“等等，剛剛那巨大獸體是什麼？你們看到了嗎？”
一大堆妖物群正飛馳到泥潭旁。
拖著長長尾巴的蛇妖嘶嘶嘶吐著猩紅舌尖，左右探探搖晃，“好大的偷腥味。”
它們本是在鬼市飄蕩閒逛，突然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人參精像是迷了路驚慌繞著圈，當即就追了上來。
沒想到往外追著追著，人參精不見，倒是見到巨大妖獸雷霆震怒的場景。
灰熊精厚實耳朵一動，憨厚表情不懷好意嗤笑，“有東西在這偷歡觸怒了大妖。是誰這麼迫不及待在鬼市外辦事？”
既然此刻大妖離開，他們也有膽量留下來再尋尋。沒準還能再碰到大補的人參精。
來路各異互不認識的妖群中，一個掐著嗓子聲音響起。
“問問地麵上的老龜不就知道了？”
破碎地麵上隻剩下一隻昏頭昏腦烏龜精，當即被揪起問話。
“我們不認識、不認識啊。”烏龜精龜殼焦黑，糊裡糊塗答話，“打著打著他們就開始辦事、還強行把我們困在這聽他們辦事、沒見過啊。”
“他們是長什麼樣？”
掐著嗓音的明朝雪推推麵具，把機智化為人參將妖引來的靈珠好好放回懷中，渾水摸魚引導話題。
“一個是金發金眼小娘們。一個是紅發紅眼。看著很有模樣，誰知道辦起事來不管不顧。”
烏龜精身上傷勢支撐不住，在吐露完畢關鍵消息後撲騰斃命。
“看，它身上的傷像是翼族留下的致命傷。”
“翼族。”蛇精急速嘶嘶吐舌頭，咋呼，“我家族姐就在大妖府邸過活，就是那個生了九個先天強者的翼族——聽說翼族最寵的小公主就是金發金眼。”
隻有純粹血脈才會有那麼純粹的發色瞳色。
妖群們低低轟動。
翼族名頭大、小公主名頭也大，他們當然聽說過。隻是從未見過真實容貌。
這會一被帶入，越想越發靠攏。很快妖群中又傳出印證，說與翼族聯姻的蛟族天之驕子正是紅發紅眼。
轟然震動回蕩。蛟族繼承人早就號召天下的聯姻對象明明是翼族大小姐。
在這裡怎麼活生生變成了小公主？
香豔流言火山噴射般爆發。
——妖界小公主和姐姐未婚夫偷情！
一個接著一個消息逐層往上傳遞，驚動上層大家族。
先前小公主“裝模作樣”善良假麵被戳破的事還是由“先天凰體即將覺醒”壓下，因此大家也都知道小公主外出遊曆。
而此刻傳出的“偷情”事件，可比先前威力更大。
蛟族。
蛟族長老哐當一把掀翻溪流，頭頂蛟角若隱若現，瞳孔豎起勃然大怒。
“霍蛟在哪？他不是正在閉關，怎麼會和金凰出去？”
聽到流言的一刻蛟族長老還不以為意，等回來後發現本該閉關的天之驕子洞府居然空空如也，氣得他血脈差點逆流。
“那個金凰不知怎麼進入洞口，哭幾聲就把霍蛟哭走。”
根本沒聽到道歉的玉嬌咬牙切齒，當時甚至還沒來得及和霍蛟哥哥陳述冤屈就被拋在後頭。
“這無憑無據的事能傳這麼大肯定是有幕後推手，怎麼辦？”玉嬌分外焦急，如今是一點都不想讓金凰作蛟族的主母，還不如一開始的朝雪。
“隻能怪他自身不濟被抓住把柄。”
蛟族長老恨其不爭，第一次對霍蛟感到失望。
這可是千百年來出現一個血脈濃度正合適的繼承人，本該帶領家族風光，卻昏了頭作出這種事。鬼車可不會拱手讓出一個先天凰體。
“可惜，如果那個人血脈能低點就好……”長老條件反射在心裡惋惜。
“傳令下去。對外宣布霍蛟一直在閉關，根本沒有出山。流言蜚語，無須在意。”
長老深吸一口氣，猛然揮動袖擺。
“再傳，翼族十小姐成年禮在即。蛟族自當送上賀禮，商量聯姻！”
蛟族剛主動往外傳出聯姻事宜、翼族家主剿殺令旋即落地。
據說小公主茶飯不思哭了三天三夜。鬼車家主大發雷霆，發動令牌定要剿殺謠言源頭，任何嚼舌根的都不會放過。
雙管齊下中浩浩蕩蕩流言轉為暗地嘀嘀咕咕。
火山口。
真正的流言源頭、幕後操縱一切的明朝雪躺在火山頂內，安安靜靜浸泡岩漿。
“主人，我們把有消息透露給敵對家族後，他們果然主動幫我們擴散開。”
靈珠不愛泡岩漿，雙眼亮晶晶浮在半空。
都不需要她們親自動手多傳，自有妖完成一切，“他們怎麼那麼好呀。”
“因為是‘朋友’。”明朝雪在灼熱岩漿中淬煉妖體，臉頰泛起淡淡的紅，纖長睫羽半閉教導不知事的靈珠。
“因為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我們就是能互相幫忙的‘朋友’。”
她翻身浸入滾燙岩漿內，感受自身妖體存在，直到一封附帶羽翼的口令飛馳落下。
翼族召開會議，讓在外的嫡係速速回山。
“家族會議？”明朝雪破熔漿而出，長發滴滴答答垂落深紅氣泡。
這是循著家族親緣因果線發來、也是專門發給她一人的。畢竟其他嫡係哥哥早回家族專心哄小公主了。
“走吧。”明朝雪指尖燃起深紅火焰，一縷縷點燃口令信，青煙繚繞中她眼眸明亮。
“我們回去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