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蛟族裡被遺棄的存在、上古妖體的另一位。
明朝雪安撫挽蠢蠢欲動試伴侶手臂，拍拍他肩膀重申，“這些都是臟東西，不能吃。”
千羨歡這才收回目光，高大英武又很是聽話。
明朝雪沒理霍蛟，掃過麵色慘白的金凰時輕輕挑眉，“你怎麼這麼害怕。”
金凰汗水一陣陣打濕地麵，牙關哆嗦哢哢作響，整個人驚懼到無以複加。
明朝雪目光掃過本該水火不容、此刻卻同時出現在院子的兩人，若有所思，“看來你是做了一個美夢。”
“不不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金凰終於毛骨悚然尖叫出聲，強烈恐懼令她不管不顧想逃卻軟了雙腿，“是霍蛟把你做成器靈、不是我、不是我！”
一旁的霍蛟錯愕回頭，根本聽不懂金凰在說什麼。
“沒事的。”明朝雪音色溫和，看出這位命運之女已經覺醒前世記憶才能逃出翼族找到這偏僻宅子、才想挽回前世大出風頭的霍蛟。
可惜覺醒得太晚了。
在金凰殘餘驚懼茫然目光中，明朝雪緩緩伸出手，纖細指間懸掛一個翡翠玉佩。
玉佩是雙魚戲珠款式，青翠欲滴，在陽光下耀出淡淡光輝。
“沒關係的，我會好好把你們兩人放在一起。”雖然是兩個不同空間，但好歹也算在同一玉佩上。明朝雪就沒想過要寬恕他們其中一位。
後知後覺的霍蛟悚然要逃，被天空中千羨歡隨意碎掉雙腿。霍蛟絕望的最後一擊攻在金凰身上，將她羽翼整個血淋淋扯下。
片刻後，地麵軟倒兩具麵部表情驚駭的屍骨。
一個青翠玉佩緩緩沉入地麵，微微的震動隨著深埋入地逐漸消散，化為永世不變的死寂。
“主人還是太仁慈了，往裡麵加點烈焰時時刻刻灼燒才妙。”
黑霧嘴角挑起邪氣的笑，偏偏被一張娃娃臉衝散為童稚，“想對主人不利，就是要這個下場。”
靈珠鼓著臉頰在啃隨身攜帶的糕點，瞅了黑霧一眼把甜點分他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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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族正追殺金凰。
他們對逃脫的金凰很是憤怒、甚至發出剿殺令都尋遍不得、生怕回來的上古妖體會遷怒。
又在蛟族連綿不斷打擊下顧不得再找。
隨著時間推移，兩族終於逐漸醒悟上古妖體不會回來。可挑起的紛爭卻沒那麼容易停下。
翼蛟戰火控製不住要往外綿延、連族老都上場壓陣紅色血腥遍布地麵時，上空忽而出現的強大妖族氣息令殺紅眼的兩族瞬間趴倒。
兩個身影佇立高空。
“朝雪！”遍體鱗傷的翼族長老驚喜高呼，連連尊稱這位本該屬於他們翼族的上古妖體。
“族長！”另一邊的蛟族同時認出千羨歡，又為他們並肩而立的場景錯愕，“上古妖體不是互不相容？”
綴在主人肩頭的黑霧哪怕化形成一個小小掛飾聞言都要哼一聲。
明朝雪踏空而立，深紅裙擺如火焰燃燒，剔透眸子掃過地麵眾妖，偏頭碰了碰身邊伴侶的臉頰。
兩族人眼珠子差點瞪出眶。
“物極必反盛極必衰，族群到達頂峰為的是權勢割據汙染大地，那大地也會反噬。”
翼蛟兩族先前甚至推進到謀劃人間界，以萬萬名人類靈體供養修為的計策足以令反噬加劇。兩方大戰在所難免。
明朝雪食指一點，一朵火焰花苞徐徐落下墜落地麵。
轟隆。
火花落地的一刻往四麵八方蔓延燃起熊熊烈火。眾妖恐懼驚呼了好一會，才察覺火焰並不傷害他們妖身。
熾熱烈焰衝天隻將浸滿血紅的土地一點點燃燒乾淨。
翼族族老睚眥欲裂，醒悟家族即將落寞的未來，氣喘籲籲賭上性命不甘高呼，“你、你們兩個上古妖體才是最破壞世間的。”
明明上古妖體才是要用耗費整個世間，憑什麼隻阻他們族群。
靈珠瞬間就要暴動，還是明朝雪輕輕撫過，順帶壓下已經散出霧氣的黑霧。
“上古妖體既靠舉世供養覺醒，也將反饋世間。”明朝雪握住伴侶指尖，對話的不是族老，而是這個世界。
“好啊。”好似長久沒開口的沙啞嗓音回應。
明朝雪驚喜回頭，撞入一雙清醒的漆黑幽邃眼眸，沒有一絲昏沉呆滯、猶如當初木屋時在醒來的瞬間便恢複神智。
隻是這次深邃眼睛中沒有戒備冷冽，充盈的是信任和火焰般炙熱。
“我有記憶。”千羨歡在覺醒的一刻越發身軀筆挺硬朗，結實陽剛，手掌拂過身邊人肩頭將黑霧騰一下彈開，心有靈犀解釋一句，“包括那九天。”也知道對方是如何護住即將崩潰的自己。
明朝雪臉頰紅了下。
“我從出生時就一直覺得在等一個人，直到遇到你。”千羨歡至今還能回想起見到她第一麵中那滿天飛血的驚豔，深邃俊美麵容流出些許忐忑剖析自身，“我對你一見鐘情。”
“所以你才壓製本能，製造麵具。”明朝雪輕歎。
作為先一步出世的上古妖體，伴侶才是本該完整覺醒的人。隻是冥冥之中的牽掛讓他親手封鎖自身，將生機留給自己。
千羨歡慢慢握起心上人手心，五指交叉並攏，劃過地麵。
一陣盈盈翠意宛若春天的雨滴滴答答灑落地麵。
嫩綠小草從無形火焰燒過後的土壤冒出、枝丫頃刻生長、一束束朝氣蓬勃的綠掛在枝頭。被茂密枝葉遮蔽的翼族族老聽不清高空的話，在這群生機盎然綠色中四顧了然，懊惱閉上眼睛。
被拋出去的黑霧撇撇嘴，正要回去就撞上主人伴侶冷若冰霜視線，與動作截然相反的煞氣眸光讓它驚嚇縮小化為佩玉，忍痛離了主人隻掛在上古蛟龍身上。
黑霧忍辱負重躺平。曾經出現屈指可數的上古妖體，哪一個不是威風赫赫耗近一世資源。
也隻有自己主人會想著回饋，還附帶一個占有欲超強的同伴。
黑霧總覺得上古蛟龍是雙麵狡詐，時時替主人擔憂要盯著。
它眼看著主人熄滅天火填平深淵、清冽湖海、播種大地生機，升為一方的無冕之王。
那個狡詐的青龍居然也假模假樣一直跟在身後，任勞任怨，裝得毫無破綻更讓黑霧警惕。
時間長長久久過去，對於血脈不凡的他們來說滄海桑田不過彈指之間。
黑霧突然有了不詳預感。
預感來自於主人的一個夢境。
“我夢到很久很久之前，你在泥土裡掙紮，辛辛苦苦往上爬。”明朝雪在落日中闡述贖回記憶，這明顯屬於千羨歡的記憶。到處都是血液和蟲蟻，黑暗中密密麻麻細碎聲能把人逼瘋。
“那我要爬得快一點，這樣才能早一點遇上你。”千羨歡一點都不心疼自己，倒是為心上人泛紅眼眸黯了嗓音。
金黃落日下互相支撐依偎的身影很是漂亮，讓附著在衣裳上的黑霧恨不得戳瞎自己眼睛。
直到兩人同時陷入沉眠的一天到來。
黑衣童稚的黑霧呆呆立在閉攏大山之前，看著萬裡無雲的碧藍蒼穹灑下點點雨水、又在陽光照耀中泛出金色光澤。
妖眾們若有所感。
柳樹依依飄蕩飛絮漫天，遙遙哭腔和感激蔓延，以天道為名的祈禱聲回蕩響徹四方。
黑霧站了一天一夜，也淋了一天一夜的雨，長久未變的身形在雨水中逐漸拔高，成為俊朗少年模樣。
它離開的第一件事就是挖出當年那個雙魚玉佩，往裡麵疊加火焰傾聽慘叫聲。
主人都沒了，他們憑什麼還活著。
吧嗒嗒腳步響在一旁。
消化完妖力的靈珠纖細高挑，不變的圓滾滾眼睛紅通通的。她情緒激動就想啃糕點，此刻掏了掏口袋卻什麼都沒摸出來。
所有糕點都被她放在大山裡麵，全部留給了主人。
“喂。”黑霧叫她的名字，從戒指中取出一份隻剩下四分之一的綠豆糕，再掰成兩半遞了過去。
“主人離開前不放心你，也不放心我。我們在一起吧。”
靈珠下意識接過糕點，紅著眼點點頭。
黑霧突然覺得從主人伴侶口中學到的話也挺有用，把整個宅子點燃後牽著靈珠的手離開。
人間界從此多出兩個神醫大夫。
雲遊四方救濟疾苦，解決洪水瘟疫，麵具鬥篷加身來去無蹤也沒有留下名字，被百姓感念鑄造的香火廟中隻有姓氏。
一個姓明，另一個也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