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胡話？”
肖母被問得臉色更加漲紅, 她盯著男人看了半晌後，忽然一把將其推到院門外，在關上院門前說了一句, “傍晚去接老三的時候，你自己問他去！”
說完, 那院門便無情地在肖父麵前關上了。
肖父看得目瞪口呆, 末了後又趕忙拍門，“老婆子！我沒拿大鋤！”
咯吱, 門一下就開了, 鋤頭被放在門口，不等肖父拿到手, 院門再次關上, 而且力道比上一次還要大一些, 可見關門的人有多不耐煩。
“這些草藥, 都是我前幾天挖回來的, 我先教你怎麼處理挖回來的藥草。”
這也是劉大夫第一次收徒, 他剛開始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不過家裡的藥草實在是堆積得有些多了，先讓肖樂幫著處理出來，曬好後, 再教對方辨彆藥草。
肖樂學得非常認真，劉大夫給他演示一遍，肖樂便能做得極好了。
這讓劉大夫高興得不行，劉婆子時不時給他們端點涼茶過來。
“謝師娘。”
肖樂端過涼茶碗, 仰頭道謝。
劉婆子哎喲一聲，笑得比肖樂還要燦爛，哪裡還有之前對肖樂有幾分不喜的模樣。
不過半天時間, 草藥便被處理好後，一一曬滿了整個院子。
劉大夫為了教肖樂辨彆藥草，曬的時候都是分類放著的，“瞧這個。”
他指著牆頭下放著的藥草，“這是藿香，村裡最多的藥草，就是你們家門口也有幾株的，可認得？”
肖樂點頭，“還可以燒魚吃。”
“燒魚吃？”劉大夫一愣，“這我倒是沒燒過，味道好嗎？”
“我不是很喜歡，”肖樂想到那個味道，微微皺眉，“但是我大哥喜歡。”
“你們做過幾次？”
肖樂眼裡帶著迷茫，接而回道，“記不清了，反正嫂子進門後，家裡就常做。”
那魚是肖大哥去河裡弄回來的，鮮嫩肥美，也算是家裡最常開葷的菜。
劉大夫記下，準備家裡有魚的時候，讓老婆子用藿香試試。
“這藿香用處可不少，”劉大夫細細說著藿香的作用，“化脾醒濕、辟穢和中，其中最廣為人知的就是解暑氣....”
“青皮，略苦，但疏肝破氣，消積化滯......”
“這是丁香，我自己種了一些，有降氣止呃，散寒止痛之用....”
劉大夫一口氣把院子裡所有曬著的草藥說完了還不算，把之前已經收納裝好的藥材等，也一一跟肖樂說了，直到劉婆子叫他們吃飯時，方才停下。
師徒二人在水桶裡洗手，劉大夫一邊洗，一邊對肖樂道，“我剛才說了那麼多，倒也沒想讓你全部記下來，隻是給你介紹個大概，下午我再一個一個跟你細說，細辯。”
肖樂靜靜地聽著，吃飯時，一看他不是很會用筷子，劉婆子準備去拿小外孫用的木勺給他時，肖樂忙婉拒了。
“我可以的，”他倒也沒回避自己前半生，懶得筷子都不會用的事實。
聞言，劉大夫示意劉婆子坐下，劉婆子這才放棄。
吃過飯後，劉大夫讓肖樂端著小板凳來到院子裡，他們正好在牆角處，“這藿香啊...”
“化脾醒濕、辟穢和中，其中最廣為人知的就是解暑氣....”
肖樂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
“那這丁香？”
劉大夫抑製住激動，隨手指向某一處。
“降氣止呃，散寒止痛之用....”
肖樂連猶豫都沒有，直接道。
劉大夫撫住心口，抖著手把院子裡曬著的草藥都指了一遍，“你把你能記住的全說一遍，彆緊張，慢慢說。”
“好，”肖樂點頭，手指一處，說一處，“大薊，涼血止血，消淤解毒....菟絲子有養肝明目，補腎固精之用，師父，院子裡的說完了。”
肖樂端起自己的小凳子，對神情恍惚的劉大夫道。
“好....好啊！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我劉大能居然有這麼一個弟子！祖墳冒青煙！我得去燒香！小子，你也得過來燒！”
劉大夫手忙腳亂地起身，往肖樂這邊來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可把劉婆子和肖樂嚇一跳。
可肖樂剛把人扶起來，對方就拽著他進了屋子，對著那靈位磕頭上香。
劉婆子也見識了肖樂的本事，對他的喜愛更甚了。
要說兩個女婿，老頭子也不是沒想過收一個做弟子，可那兩個一聽老頭子說藥草，就哈欠連天，根本就不是吃這碗飯的料。
萬萬沒想到，村裡最懶的肖樂，居然如此聰慧！
可到了傍晚，肖父來接肖樂的時候，劉大夫卻道，“他肖大叔，你把肖樂帶回去，明兒就不用送過來了。”
這話可把肖父和肖樂都嚇一跳。
肖樂一把抓住劉大夫的衣袖，眼圈微紅道，“師父，可是我哪裡做錯了？”
“是啊劉大夫，”肖父也急了，“他犯了啥錯，您打罵就是了，可彆說讓我領回去的話啊！”
劉婆子也是十分不解。
劉大夫的眼睛比肖樂的還要紅呢，他哽咽道，“你誤會了，我是說這孩子實在是聰慧得很，交給我倒是埋沒了他的聰慧，不如將他送去私塾，也能為你們肖家掙一官半職。”
“啊？”
肖父驚呆了。
肖樂卻跪下道，“師父，我就想做大夫，不想做官！”
“你不知這其中的重要，”劉大夫強忍心痛，將肖父叫道一旁，仔細說了肖樂今天下午的表現，又與他說明肖樂的記性有多難得，若是走仕途，即便不求太多，秀才那是隨便考的。
肖父神情恍惚地帶著垂頭喪氣的肖樂回到家中。
“怎麼了這是？”
正在院門口張望的肖大哥見此，立馬迎上來問道。
肖樂哇地一聲，抱著布包就在那哭了，“師父不要我了！”
“啥？！”
剛把飯菜端到堂屋的肖母，立馬腳下生風地跑了出來，“啥意思？怎麼不要你了？”
“進去再說，”肖父拍了拍肖樂的肩膀，看著家人們道，“劉大夫不是不要他，隻是覺得咱們肖樂實在是太聰慧，做個大夫，有些埋沒，想讓咱們送他去念書。”
肖樂抱著布包回到房間，一言不發。
堂屋裡，肖父把劉大夫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家人。
肖母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聽來，劉大夫的建議也情有可原，”肖大哥點頭。
“這難道就是那大師說的富貴命？”
肖母一想到肖樂以後當大官，那可不就是富貴命了？
黃四娘子想到肖樂的性子，以及剛才哭唧唧的樣子，輕聲道，“可是，小叔性子純善，官場真的適合他嗎？”
怕是要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這話讓肖母和肖父的臉色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