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果神情恍惚,陷入了混亂中。
他雖手執鋼刀,卻還不曾沾染殺孽,那惡徒雖雙手合十,指間卻浸滿鮮血,現在旁人都讓他放下屠刀,可他手裡的真的是屠刀嗎?
善與惡,因與果,一時間全都糾纏在了一起。
“據說,當時沾果神智已經混亂,高聲仰天喝問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什麼果?屠刀又在誰的手中?行百般惡之人,隻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了嗎?”祁連靡說道。
“高僧可有回答?”禪兒問道。
“高僧隻是告訴他,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隻要誠心悔悟,猛虎惡蛟亦可成佛。”祁連靡說道。
禪兒聞言,搖了搖頭,顯是覺得這個答案太過敷衍。
“結果呢?”白霄天蹙眉,追問道。
“結果便是沾果陷入癲狂,一日間屠儘那座寺廟三百僧眾,將長刀插在了寺門前,以鮮血在寺院大門上寫了‘惡人放下屠刀,即可渡佛,善人無刀,何渡?’之後他便銷聲匿跡。等到他再出現時,已經是三年之後,就在這赤穀城中。一開始隻是偶爾發癲,後來便成了這般瘋狂模樣,逢人便問善人何渡?”祁連靡緩緩答道。
沈落幾人聽完,心中皆是唏噓不已,再看向身後的沾果時,發現其雖然麵露嗤笑之態,臉頰卻有淚痕滑落,而似乎渾然不自知。
“阿彌陀佛,一心禮佛之人,不該入此魔障。”禪兒眼中閃過一抹不忍之色,誦道。
“他這多半是心結難解,才會如此瘋癲,也不知可有何法子能喚醒?”白霄天歎了口氣,衝禪兒問道。
“沈施主,可否帶他一起回驛館,我願以自身所修佛法度化於他,助他脫離著混沌苦海。”禪兒神色凝重,看向沈落說道。
“自無不可。”沈落笑了笑,點頭道。
等到一行人返回赤穀城,城外已經集結了數百士卒,有的乘騎戰馬,有的牽著駱駝,看樣子正打算出城尋找祁連靡。
眼見沈落一行人從高空中飛落而下,所有兵卒紛紛下馬行禮,口中高呼“仙師”,又見祁連靡也在人群中,頓時欣喜不已,快馬回城傳了捷報。
沈落等人在士卒的護送下回了驛館,還沒來得及進屋,就有大隊人馬從外麵衝了進來,將整個驛館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多時,一名頭戴金冠,身著錦緞長袍,頭發微卷,瞳孔泛著碧藍之色的高大男子,就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了院子。
祁連靡在看到那人這的時候,臉上綻放出燦爛笑容,立馬飛撲了過去,口中高喊著“父王”,被那高大男子擁入了懷中。
沈落心中了然,便知那人正是烏雞國的國王,驕連靡。
他目光一掃,就發現此人身後跟著的數人,身上皆有強弱不一的法力波動傳出,其中最為強烈的一個不是彆人,正是先前在城門那邊有過一麵之緣的禪師林達。
至於龍壇禪師和寶山禪師等人,則都神色恭謹地站在林達的身後。
隻不過,與之前看到的破衣爛衫模樣不同,此刻的林達禪師已經換了一身紅色僧袍,胸前還掛著一串由形狀不太規則的白色石珠所串聯起來的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