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總兵府。
一群幽浮一樣的侍女,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張玉被侍女簇擁著,轉眼間便換了一身寬袍大袖的衣裳。
她們換好她的衣裳,來如幽浮,去也無聲無息。
張玉還沒反應過來,她們已經不見了。
而她抱著連環畫,被帶到了一間很大很大的屋子。
偌大的屋子裡隻有一麵紗窗,一張木床,雪白的牆上,懸著一劍一槍,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裝飾。
屋子臨著清淨的水池,水池裡生著蓮花。水池旁,欄杆九曲。
卸了銀甲的美少年坐在臨水的欄杆上,望著蓮花發呆。白鹿跪伏在他腳旁,將大腦袋輕輕擱在他腳旁。
張玉跌跌撞撞地進入了,驚動了他。
他回頭看她一眼,眼神銳利得似乎她整個軀體都是透明的。片刻,他微微一怔:“原來是生來有疾。”
白鹿站起來,走上去,圍著張玉轉了幾圈,呦呦地叫了幾聲,如人在言語。
美少年聽見這幾聲鹿鳴,登時麵露詫異,沉吟片刻,向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張玉道:“問彆人名字,應該,先,說自己名字。”
“哦?”美少年蹙眉,“這是人世間的規矩嗎?”
他雖蹙著眉,還是依言道:“我俗姓李,單名哪吒。”
張玉才道:“我,叫,張玉。”
哪吒撫摸著又伏回他腳邊的白鹿,問她:“張玉,你看到的巡海夜叉,長什麼樣子?”
張玉愣了愣,答道:“可怕的,臉。頭上長著,很多大包。包裡,有,人臉。”
哪吒凝住眼神,忽地吐了一氣,冷麵一笑渦。
翩翩少年,卻銳似青鋒劍。
他躍下欄杆,輕快地走上前,像撫摸白鹿一樣,在她頭發上輕輕地按了按。
正此時,簾外,風雲色變。
銀甲驟然浮現,紅綾蕩起,他躍上白鹿,衝天而去。
張玉手中的連環畫冊開始發燙,在哪吒衝天而去的一刹那,它自動脫離了她的手,無風自動地嘩啦啦翻起頁來。
然後,久久地停留在了《哪吒鬨海》的第一頁。
她低頭看去,不覺愣了一下。
這本連環畫被她翻來覆去,每一個故事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即使是不慧如她,也記得,哪吒鬨海的第一頁,應該是胖乎乎的肉球裡,哪吒出世的圖畫。
但此刻,這一頁上,顯示的卻是銀甲美少年浴血而出的畫麵。
陳塘關內,黃土屋幢幢,平民麵黃肌瘦,卻還算鎮定。
街道還算井井有條。
間有赤身露體,身上隻掛著幾塊碎布者,瘦得隻一把骨頭,麵容凹陷,腳上掛著木枷,謹慎地低著頭,在麻衣的平民間穿梭,儘量不碰到麻衣的平民。
市集區的,街邊的一些戴木枷者在擺攤,身邊翹腳坐著手持木棍的平民。他們販賣的東西,諸如簡陋的土陶,可以看得出低下的生產力。
王勇皺眉:“奴隸製?”
趙宇宙連忙道:“對對對,我那篇洪荒-封神流,設定的凡人王朝-殷商,卻參考了現實裡殷商奴隸製時期的一些資料。”
但是,目之所及,那如整一塊青石而成的厚重城牆,巡街的士卒身上的金屬甲衣,遠處城中高高聳立、金碧輝煌的李靖的宅邸,又絕不是奴隸製時期的生產力所做得到的。
之前的李靖、偏將的打扮,也更接近封建時期的武將。
趙宇宙在耳機裡嘿嘿地笑:“這個,民間嘛,生產力還是奴隸製時期,但是上層有神仙魔法,那物質水平當然不一樣了。”
隊員陸陸續續到齊,準備由陳薇畫皮為士兵,再潛入李靖的元帥府中。
正此時,他們聽到前方一陣騷動。平民與奴隸全都一臉激動,街道的人群自動分卡。
一批又一批被捆綁著,赤身而腳戴木枷的男女,被披堅執銳的兵卒押卸著過來了。
大約有數千人,有老有少。
最前邊的是一排健壯的婦女,捧著托盤,托盤鋪著紅布,上麵爬著嬰兒。
最後麵的是捧著一些布滿舊血跡的大木盆。
士兵鳴鑼開道。
鑼鼓聲不斷敲著。
伴隨著一聲聲的:“龍王爺受禮——”
陳塘關一麵最高的牆,在峭壁上建立,下邊就是大海。
這一批男女老少被押送到了城牆上,擺滿了嬰兒的托盤,也被放到了城牆上。
大海嗡嗡作響,浪濤一波接一波拍在礁石上,烏雲突變,驚雷聲起。
“這不是雷聲。”褚星奇忽然說。
他聽力驚人,自從經曆過聊齋世界,手持拂塵,便總能聽到一些不一樣的聲音。
他抬起頭,清秀的麵容上全是沉凝:“這是某種巨大無比的野獸,興奮的嘶吼聲。”
烏雲滾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