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媧透明的身影與荒涼的世界一同,砰地一聲,炸開,散做萬點銀光。
最前邊的黑影在銀光裡慘叫著蒸發。
但黑影彙聚的黑霧仍舊緊緊追著他們不放。
【我送你們去安全的地方。】女子最後的聲音,輕如羽毛。
無形無質、柔和而堅韌的力量裹挾著他們,化作一團光,呼嘯著穿過了虛無的空間,從木杖化成的桃林,從熾熱的九個太陽,從卷起驚濤的海浪裡穿過。
“噗噗噗”他們落入海水中,砰地濺起水花,嗆了一大口的海水。
幸而,他們作為部隊編製,特訓的項目是包括遊泳的。
幾個受傷比較重的,由輕傷的帶著,也不至於沉下去。
隻是傷口浸泡在海水裡,難免疼痛難忍。
張玉倒沒什麼事,懵懵懂懂地浮在海麵上,在一邊拍著水花玩。
遠處就是沙灘,他們招呼了一聲張玉,往沙灘的方向遊去。
終於遊到海邊時,幾人攤在細軟的白沙上,溫暖的陽光打在臉上,眼前碧浪輕拂,黑霧無影無蹤,總算出了一口氣。
張玉則坐在沙灘上,望著陽光碧浪白沙,總覺得似曾相識。
她忽地站起身,回身一望,遠處,有一座紅色城牆的大城,也依稀眼熟。
“啊。”她怔怔地半晌,忽然叫了一聲,死命地推癱在那,死狗一樣的褚星奇。
褚星奇懶洋洋地拿手擋著太陽:“小妹妹,我也很累啊......讓我休息一會。”
張玉便氣鼓鼓地把他埋回了沙子裡,情不自禁地踢踢蹬蹬地往那座大城走去。
望山跑死馬,她走了一段,便走迷了路。
兜兜轉轉,又走回沙灘來,想找大哥哥大姐姐們,卻驟然在一塊眼生的礁石後,她停住了腳步。
海邊,陽光照在銀甲上,閃著光。
燦若朝霞的紅綾正浸沒了一截在海水中,隨流蕩著。
他赤腳踩在淺淺的海水裡,望著海麵,似乎在出神。
長長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輕忽地上下地煽動。
雪一樣皮毛的大鹿,伏在他身旁,正在酣睡。
察覺到腳步聲,他抬起頭,粉麵朱唇,卻眉目淩厲,神態銳利。
翩翩少年,卻好似青鋒劍。
天地煥然,人間陌路相逢,他們的目光輕輕一碰。
她心裡莫名地生出了短短人生裡,尚不能理解的一種極大歡喜。
但這歡喜,下一刻,便被冰凍住,敲得粉碎。
他看她的目光全然陌生,蹙眉道:“哪來的小女子?這裡的惡龍喜好童男童女。我早就稟明父親,不許年少男女,輕易涉足海邊了。”
“回去城中,不要再來。”他收回混天綾,與她擦肩而過。
張玉望著他的背影,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褚星奇找到她的時候,她躲在礁石後麵一動不動。
“怎麼了怎麼了?誰欺負我們的小妹妹了?”
褚星奇把她的臉抬起來,心裡一動。
張玉的哭與一般人不大一樣。
她的眼裡在大顆大顆地往下掉眼淚,可是神色卻是茫然的,仿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傷心。
晃了晃耳朵上的小圓耳釘,褚星奇一貫不變的笑,稍稍地淡了,他帶著歎息道:“我早就說過,彆當真。他們永遠在故事裡輪回。你遇到的他,早就不見了......”
“你,胡說。”她一邊掉著眼淚,一邊反駁。
褚星奇歎道:“算了,回去吧。隊長他們都在找你。”
回去的時候,見張玉一邊掉淚眼,一邊不服氣、還帶著一些蔫巴巴的樣子,他們卻全都沒有多問。
陳薇輕輕地在她肩上拍了拍,王勇他們正在討論:“‘唯一的真’,到底是指什麼?女媧把我們送回哪吒鬨海的世界,難道內核層的鑰匙,藏在這個故事裡?”
忽然間,無形的聲浪傳出海波萬裡。
咚。
咚。
咚。
耳朵受傷的幾個隊員禁不住,痛苦地捂住了耳。
一個如碎玉擊冰的少年音色,回蕩在萬頃碧波之上:
“孽龍,還我陳塘的兒童來!”
紅霞翻起千層暈,整個東海波翻浪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