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聳聳肩:“萬一是命案呢?子殺父,隱瞞老人之死,一邊不用贍養老人,一邊可以冒領養老金,這樣的......慘劇,日本也不是沒有過。警部就怕我們攤上的是這樣的惡性案件。”
鈴木不敢置信地吸了吸被凍得通紅的鼻子裡流出的鼻涕,卻在耳邊聽到一聲輕喚:“叔叔......”他疑惑地回頭去看,去沒有看到彆的什麼人,隻有上野家隔壁,報警的那戶姓山本的人家,輕輕掩著的大門。
一找,就找了大半天,一直到中午,匆匆吃了點東西,又開始繼續盤查現場。
附近的人家、商店,他們一家一家地找過去,都沒有找到。
最後,回到上野家門前的時候,雪下得更大了。
原先,隻是淺淺地沒過腳掌,現在已經沒過腳脖子了。
一行人帽子上落滿了雪,眉毛都變白了,耳朵凍得通紅,而時候已經不早,天色也早已暗了下來,滿目地,隻看得到無邊的雪花不停地落下。
“八嘎,居然還能七月飛雪。”老警部也忍不住朝著天空,發火地罵了一聲,一半因為惡劣反常的環境,一半因為毫無所得的案件進展,“真是無常啊!叫人心裡反感的不合時宜。”
上野他們住的地方又偏僻,望去,好像他們在一片曠野雪場裡摸索。
鈴木雖然是個愣頭青,但卻是一行人中唯一沒有抱怨的,他對著凍得幾乎沒有直覺的手掌嗬了一口氣,搓了搓手心,又取下警帽,抖了抖上麵的一層積雪。
正準備戴上帽子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嫩嫩的,細細的聲音叫他:“叔叔.....叔叔......”
這一次,這個聲音叫了兩聲。
鈴木終於聽清了,不是他的錯覺。
他往聲音傳來的山本家走了幾步,總算發現了是誰在叫他。
山本家的大門依舊半敞開著,小女孩怯生生的小臉從門縫裡露出來。
“小姑娘,”鈴木蹲下來,嘴裡的白氣成團地嗬出,眼鏡歪了一半,上麵蒸著一些水汽,又極快的凝成霜。
他年輕到尚且帶著幾點曬斑的小圓臉,帶著疑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英子。讀幼稚園啦。”
“你還在等你爸爸?你爸爸,還沒回來嗎?”
英子搖了搖頭:“我沒有在等爸爸。”
鈴木愣了一下,可是,小女孩一直守在門後麵,她一聽按鈴,就興奮地跑過來開門,難道不是在等爸爸?
“那是在等媽媽?”
英子笑了,她刮刮臉,吐吐舌頭:“沒有媽媽。英子沒有媽媽。媽媽在天上。”
這是單親家庭。鈴木心裡惻然,小心翼翼地說:“對不起,是叔叔說錯話了。”
英子很大度,很小大人地擺擺手:“沒關係,沒關係哦。英子已經不在乎了。”
“鈴木,你給我過來,一個人在那裡乾什麼!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地方要排查!”前輩已經在那邊喊了。
此時,雪下得更大了,一片片的,宛如鵝毛。天卻黑得差不多了,路邊的路燈已經亮了,把燈光裡的雪照成了橘紅色。
“再見,英子,早點等到你要等的哦。”鈴木按了按英子的頭發,準備走開,英子卻一把拉住他的衣服。
鈴木疑惑地低下頭,卻看到英子仰起有些瘦的小臉蛋,認真地說:
“叔叔,天馬上就黑了。”
“什麼?英子,什麼?”
“天已經黑了,叔叔。”英子說,“爸爸不喝酒的時候,告訴過我,天黑了,就不能再出門啦!”
鈴木笑了:“是的呀,晚上小孩子一個人跑出去,可是很危險的。”
“大人也不能再出門哦。”
“爸爸就是不聽話,晚上跑出去,所以,再也沒有回來了呢。”
“什麼?”鈴木以為自己聽錯了,英子卻哼著歌,蹦蹦跳跳進了門,開心地拿著一個破舊的娃娃喊:“衝嗬——衝嗬——”
屋裡一直亮著燈,照在英子的影子上,一霎時,一晃眼,鈴木似乎看到英子的影子發生了什麼變化,他拚命地揉眼睛,卻什麼也沒有看到了。
“哎喲!”頭頂劇痛,前輩怒氣衝衝地收回了手,說,“鈴木,我們都等著你一個人。你這次給大家添了太多麻煩了。我希望你行動結束之後,好好反省一下。”
“嗨,嗨,是,是。”鈴木嚇得連忙點頭哈腰。
他跟著前輩離開的時候,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回頭看了一眼,便看到了英子。
英子站在門外,似乎在目送他,卻對他做著口型,小小的身子,卻好像與漫天的雪融為了一體。
他努力辨認她的口型,發現,小女孩似乎在說:
叔叔,
已經,
晚上了,
哦。
他驟然起了一身的寒意,但是回身再看,卻發現遠遠地,英子被一個人抱了起來,溫柔地抱進了屋子裡,英子摟著那個人的脖子在說話。
那似乎是個女人的個頭和身影。
可是,英子的爸爸沒有回來,他們去看的時候,山本家裡也確實除了英子外沒有其他人。
而英子的媽媽,似乎也早就去世了。
那是誰?
鈴木來不及多想,隻聽到前方,前輩接了一個電話:
“署長?嗨,嗨,是的,我們今天很遺憾,沒有調查出結果......什麼,性工作者失蹤案,立刻回來?那這邊......嗯,好,好的。”
電話裡,署長的聲音略有點奇怪,似乎夾著嗓子,重感冒了一樣。
“你們,立刻回來吧。我們長崎市警察署要為此多人失蹤案開個大會。商議此事。其他人到齊了。”
“就差,你們這一支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