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幾個千年,他們也依舊記得無辜的白鐵,鑄了的罪人。
少女略帶不解地相問:“為什麼,李冰父子,千年雕像在,行人獻禮?”
“為什麼,秦檜夫妻,永遠跪在、嶽飛墓前,人人唾棄?”
白龍道:“有人與青山同骨,不曾被忘卻。有人白鐵鏽完千年,他在人類的心裡,也未曾鏽完。”
“但,都江堰,不是,一個人,修的。”
“嶽飛,不是,秦檜一個人殺的。”
少女卻記得,白龍曾一件件說與她聽的故事。
龍的尾擺在甜滋滋的江南水汽裡,他的聲音清湛得照著塵寰,似乎穿過了不竭的長江水汽,帶著久遠的濤聲:
“人們要青山所記的,不是一座具體的古墓。而是一種寄托。
世人厭惡白鐵所鑄的,也不是一個名字,而是人群存亡之際的一種選擇。”
少女不解其意,默默記下他的回答。
“走吧。”他卻說:“我帶著你,在水府之中,遮身藏跡,此刻人間早已浪靜風平,你該回家了。”
杭州是浙江首府,西湖不遠,就是杭州東站,可以輕易地在兩小時內達到浙江的大部分地方。
龍化作一身素衣,花變幻少女容貌。
素衣與少女自西子湖旋身而出。
離開西湖,經過秦檜跪像前,素衣者停步。
他笑著說:“隻可惜,西湖前,跪像已定,人世間,寰宇卻再難辨青山與白鐵。”
霍闕的年紀並不大,十八、九歲模樣,至多二十。尚未完全脫去少年之美的雌雄莫辨,又帶著初初長成的清俊,即使披戴枷鎖,年少白發,也難掩挺拔。
凝望著秦檜跪像的一霎,他永遠雲遮霧繞的眸子,似乎終於天光大明,露出了一絲陌生的鋒銳。
少女望著他的側臉,心中卻莫名生親切,有一兩分熟悉之感。
但隨即,又好像被西湖的水霧所迷,霍闕仍舊低眉。
他一偏頭,波浪一樣的白發蕩下,他失卻了血色,過於冰冷潔白的肌膚,便消去了這幾分熟悉的親切。
“走吧。我送你上火車。”他含笑道,又是熟悉的霍闕了。
“霍上校送你回來的時候,還有沒有說彆的嗎?”王勇問。
“沒有。”張玉搖搖頭。
但是張玉畢竟是安安全全地回來了。
王勇不再追問。而是試圖聯係傳說中被軟禁的郝主任。一則是確實是擔憂郝主任,二則為了傳聞裡陷身西伯利亞的陳薇、陶術。
但他還沒有與特殊安全辦中,郝主任最親近的下屬聯係時,郝主任就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他的官肚子癟了很多,人看著也不複白胖水滑,憔悴了不少,隻有頭頂是越發的禿。
他看了看安然無恙的三人,鬆了口氣:“都沒事,都沒事,沒事就好……”
“主任,我們需要一個交代。”看似總是嬉皮笑臉,實則頗有些桀驁不馴的褚清奇這樣說。
“交代?”郝主任苦笑著撓了撓禿得發亮的腦門,“小林美子沒有為難你們,小玉平安返回。就是交代了。”
他拍了拍王勇的肩膀,低聲道:“有一些事,我不方便講。但是,國內並不是鐵板一塊。對於特質者的意見,有時候,是截然相反的。”
“尤其是小林美子的行為之後,上麵的分歧更加嚴重,導致你們都被牽連。說實話,如果不是現在日本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這次我也不一定能被放出來。”
王勇這才恍然地點點頭。
他一直都知道,對待特質者和文本碎片重要能力者,上麵有幾種截然不同的意見。
其中,郝主任作為特殊安全辦的負責人,是最友善的那一派。
褚星奇卻道:“小林美子?”
郝主任吐了一口氣:“你們回來的時候,日本是不是已經差不多檢測不到文本了?”
“嗯。”
郝主任苦笑著說:“這次上麵本來的意見分歧激化,直接原因是因為小林美子的特質展現。”
“你們大概不知道小林美子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