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地的海嘯、地震的跡象, 消失了。”航母上, 各國的負責人, 都接到了消息。
黃昏細雪, 血紅的泥土,都一寸寸消散。
最終, 一行人憑空出現在東京郊外一條乾涸的河道旁。
小林美子站在原地, 還維持著雙手捧著碎成兩片的賀卡的姿勢,垂著頭,一動不動,看不清神態。
王勇道:“小林美子, 我國將把貴方避難的相關人士送回國內, 你作為目前日本特殊安全省的最高負責人之一, 請配合我們的行動。”
頓了一頓,他略帶寬慰似的道:“算是,將功補過。”
將破碎的賀卡合攏, 小林美子終道:“我知道了。”
再次進入東京的時候,小林美子一語不發,隻講雙目, 一點一點看將過去。
她看消失的老人院,空餘野草。
她看隱沒的教養院,隻剩山花開滿地, 孤獨燦爛。
她看曾經被搶險救災修繕好的公路,重又裂開,如大地身上不愈的傷疤。
她看曾經懸掛著紅旗的杆頭, 空空如也。
她看著滿大街茫然初醒的人們。
她沒有再哭泣,甚至沒有微紅眼圈,隻是沉默。
一個小孩子嚎啕大哭著喊著“五角星叔叔”,撞到她身上時,小林美子隻是扶起他,孩子手裡的毛巾臟兮兮的,她也沒有說什麼。
安琪拉對張玉說:“她是灰色的了,灰蒙蒙地,像一株死去的植物,現在。”
小林美子幫那孩子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卻被一雙年少的手扶住。
她抬頭,看見中國那位年僅十四歲的最小特質者,便低低道了一聲謝。
街邊,正有醒來的人群結伴而過,小林美子聽見幾聲畏懼而恐慌的“怎麼辦,我們之前鬼迷心竅,參與了聲討內閣的大臣、議員......”
“我還向其中一個丟了菜葉子......”
“可、可是,他們家族確實是像那些......那些...說的一樣,世世代代在我們頭上作威作福,原來之前的福島的危險度,確實是他們隱瞞的......”
也有人說:“我早已醒來了,即使是那些人回來了,我也不想再回到舊日的日子裡去了!”
更多的人,卻是望著街邊的廢墟,臉上蒙著白布的遇難者,望著哭泣的老人孩子,一臉迷惘。
救災工作,尚且沒有完成。那些組織救災的,寧可不眠不休,背著傷患,扶著老人孩子的“人”,卻早已消失無蹤,那些尚且埋在廢墟下等待救援者,又要怎麼辦?
他們苦苦等待著帽戴紅星的救援者,但是救援者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與紅旗一起消散。
難道他們要指望那些剛剛還在台上,指責日本人民是暴民的門閥遺老救災嗎?
小林美子越走越慢,她喃喃著:“對不起......對不起......”走到最後,卻連“對不起”都說不出了,全乎是茫然。
航母上,日本的門閥的年輕一輩,望著衛星和鏡花水月同時傳來的日本災後的慘狀,卻興奮而迫不及待地向中美雙方,要求立即返回日本,好重掌政權。
甚至,他們有些激動,父輩在這場災難裡早就被摧殘得差不多了,他們雖然失卻了不少親人,但是,高門情薄,比起哀悼父輩被赤色鬼怪所害,他們更迫不及待地要重返家園,取代父輩,進內閣,入各省。
至於平民的損傷,他們倒不甚在乎。
其中那位為首的門閥公子,熱切而含情脈脈地道:“請幫我轉告美子,我們可以原諒她。”
親眼見到這一切,反而讓他們對這位“當代晴明”的強大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美國人真情實感地安慰他們:“你們遭遇這等赤色大災,噢,上帝啊,卻還能原諒一位失去了女兒的可憐女士,真是紳士風度。”
頓了頓,美國負責人道:“不過,我相信,你們不會忘記我們的友情?”
“當然,當然”日本政治、經濟的門閥殘部,連聲道。
他們準備登上飛機或者船隻,重返日本。卻不敢隻這大貓小貓幾隻地就回去。
“我們希望能在貴國叨擾一段時間,等我們的人都回來得差不多了,再一起回去,重組政府。”
但是日本政府殘部分散在全世界,想要收攏回來,尚且需要一段時間。
為首的日本門閥公子暗示這段時間可以落實報酬:“當然,這段時間,我們還要鞏固我們的友情。”
郝主任則搖搖頭,等待著中央的指示。
接到日本政府殘部正在彙合,要延後一段時間,準備一舉重組政府,再重返東京的消息時,小林美子對日本前途的茫然,所有人都看出來了。
美國人道:“女士,你節哀。不過,驅逐了這些赤色......咳,這些鬼怪,國家總算不再動蕩,你們可以重新恢複民主社會了。”
小林美子慢慢道:“美國操縱幾個日本家族,而幾個日本家族一代代操縱整個日本的民主社會?”
美國人被刺得一窒,忽地想起小林美子就是這些赤佬的招來者,便有些色變與不快地避在一旁。
狄克道:“日本總算迎來了和平。女士,你應該高興。”
“和平?”小林美子望著那些廢墟,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