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道:“常教授提醒我們,要注意‘白老虎’。文本當中的白老虎,就是指主人公。我們跟著他,看能否找到進入內核層的鑰匙。”
陶術的透明化技能,讓一行人得以跟隨主人公進行劇情。
巴爾拉姆的母親被火化了。第一個人生節點。
巴爾拉姆被迫輟學,第二個人生節點。
巴爾拉姆的父親去世,他去學車,並成功被一家富人雇傭為司機,人生的第三個節點。
他們看著巴爾拉姆進了茶鋪,知道他會因偷懶,不用心工作,而被趕回了家,他們知道,他會因此不甘地去學車。
下一刻,波紋一蕩。
他們站在河岸邊,一大家子的隊伍正在沿河行來。
他們闔家出動,男人們抬著一張藤床,女人們跟在後麵,女人中為首的年長者,牽著一個最年幼的男孩。藤床上躺著一個死去的女人,渾身裹著藏紅色的絲布,上麵覆蓋著玫瑰花瓣和茉莉花環,小孩子,跟著女人們,一起揮舞著手臂,喊著:“濕婆大神,您的名字是唯一的真諦——”
“發生了什麼?”陳薇有點懵。
觀察得最仔細的陶術道:“巴爾拉姆,沒有偷懶......”
“他和其他貧苦的跑堂一樣,分外殷勤地工作著,絲毫沒有偷懶。
所以,他也不會被趕走,更不會因此被迫背井離鄉,去彆的地方當跑堂,從而生起了學車,並尋得鸛鳥家的司機職位。”
陶術道:“這是節點出了問題。我們應當去解決這個節點——”
“噓。”王勇道:“劇情加快演進了。”
從頭開始,父母接二連三的悲慘死去,輟學,跑堂——被趕走,這一次跑堂被趕走的節點沒有出問題。
但問題出在了第四個節點——
進入了地主鸛鳥家做第二司機的巴爾拉姆,本該趁機發現第一司機是個穆.斯林的秘密,從而告發而逼走他。
但是,這一次,巴爾拉姆沒有這麼做,因此,他失去了代替第一司機,前去印度首都新德裡的機會。
波紋一蕩。
他們站在河岸邊,對麵抬著藤床的隊伍迎麵而來。
故事再次輪回。
此後的節點,陸陸續續都出了問題。
在巴爾拉姆穿上白襯衫走進市場,並且改變他的舉止行動的節點;在巴爾拉姆被迫給他的女主人頂殺人罪的節點;在平姬逃離印度,而男雇主阿肖克先生大大改變的節點......
直到最後,最關鍵的節點,巴爾拉姆應該下手殺死雇主阿肖克的時候,他依舊沒有照劇情下手,去殺死雇主。
故事不斷地輪回。
王勇看著這一幕,蹙眉:“你們覺得眼熟嗎?”
陶術道:“魯迅的c-b4-0?”
“我們一定忽略了什麼。”王勇道:“星奇,你轉播給文學參謀團了嗎?”
褚星奇點點頭,側耳傾聽鏡花水月的反饋。過了一會,他道:“常教授說,建議我們跳進劇情層的支架去看看,他懷疑,有關鍵的東西被偷走了。所以,劇情的節點不斷地崩潰,不斷地輪回。”
“有東西,被偷走了?”陳薇聽得險些懷疑自己的耳朵:誰能從文本世界裡偷東西?
而且,偷走了什麼?他們一路看下來,原著裡提到的關鍵物品,一樣沒有少出現。
王勇卻沉吟起來:他們手中的核心文本《白老虎》,是印方送來給他們的。
但是,當時,他們問印方,《白老虎》作為印度的暢銷書,本數何止幾十萬,找核心文本,無異於大海撈針,而被納薩爾打得節節敗退,龜縮力量在極個彆大城市裡的印方,又是在哪裡找到的這一本核心文本的?
印方支支吾吾,隻說是巧合。
現在想來,背後一定大有文章。
王勇通過通過鏡花水月轉告道:“主任,教授,我們立刻進劇情層的支架去看一看。”
“但請你們在現實世界當中,動用國家的力量,查一下,印方的核心文本來源。”
郝主任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一口應下。
王勇對陳薇和張玉說了一聲:“準備,我們跳躍進劇情層的支架。”
他看了一眼張玉:“小玉,你保護好陳薇。陶術,你跟緊我和星奇。”
張玉不了解劇情層“支架”是什麼,隻是點頭應承。
片刻之後,四人一按四維眼鏡,躍過一層水波,天地漸漸變色。
張玉眼前一晃,隻見耳邊響起了一重疊一重的齒輪哢擦聲,隨後,張眼一望,便見眾人正浮在虛無的空間中,兩條連通天地的“河流”,仿佛兩條線,正扭在一起。
一條河流是紅色的,赤紅。
另一條河流是乳白色的。
赤河體型流量較少,若隱若現,隱在白流裡,但是卻貫穿到底。
白流則更為粗壯明顯,如蟒蛇纏著柱子一般纏繞著赤河,但神奇的是,它一時碰到顯現的赤河而倒流,一時又怒濤卷向前方,是一條倒流與逆流並存,卻顯得和諧的奇景。
這兩條河流裡流的“水”也不正常,倒不像是液體,像是一條又一條的線,而每條線由無數光點組成。
常教授通過鏡花水月看到這一幕,點了點頭:“這是《白老虎》的支架不錯了。白老虎是典型的,故事劇情,以一個通緝令尋找罪犯的發展為貫穿的引子,根據通緝令,穿插倒序,將巴爾拉姆如何成長為企業家的人生娓娓道來。它的支架應是如此。”
而此時,兩條“河流”中,白色的河流正在枯竭。
它的枯竭,違反常理。一會是源頭乾枯,一會是中斷凹下去枯竭,顯出神奇的分水效果,一會是流到最後無力繼續。
正好對應他們此前,劇情節點不斷崩潰的情況。
“走,我們上前看看。”
他們靠近了白色河流。一霎時,無數的絲絲縷縷的“線”從他們身邊流過。
“小玉,你用混天綾把線挑起來看看。”
張玉依言。
王勇用手捋著這些線,觸了觸那些白光點,白光點受驚一般全都飛起,然後重新落下。其他人也挑了一根捋著。
這些光點就是這個文本的文字。
光點飛起的一霎那,無數的文字信息顯化:
【我想,他的生活也夠悲慘的】、【隱瞞自己的信仰】、【他們一直在責罵我】。
飛起又落下的白點,化為無數文字、詞彙、句子,最後落回線上,充當水滴。
但是線上,卻始終缺了一塊區域的白點點。
每一根線上,都缺了一塊區域的白點點。
一根線不起眼,但是無數根線上缺了那塊區域的白點,就成了巨大的缺失,每當線想流動的時候,缺失的這一塊,就會讓無數的線扯為一團,最後河流就會忽然枯竭,節點崩潰。
常教授和文學參謀團翻閱白老虎的原著,不停地觀察那些依附在劇情支架上的文字,並結合之前崩潰的節點,進行討論。
最後,常教授皺著眉頭,向他們道:“我們懷疑,被偷走的,是一個無形的東西。”
“文本之中,缺失的是所有巴爾拉姆心理對這種生活反抗描寫的詞句。”
“我們懷疑,被偷走的,是巴爾拉姆‘抗爭’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