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含淚與她握手:“你好,娜塔莎同誌。”
茫茫的白霧中的列車,陸陸續續走下了一位位新紅軍,其中還拉著手,走出了一對青年夫妻。
夫妻倆,丈夫架著一副眼鏡,瘦高而溫文,看起來像一位知識分子。妻子則戴著護目鏡,英姿颯爽,胸前彆著蘇維埃戰鬥英雄的徽章。
他倆手牽手,向其他紅軍行了一個軍禮。
白霧越來越濃。從列車中下來的紅軍越來越多,幾乎是源源不斷。
為首的幾位紅軍將領,一位留著大胡子,容貌堅毅的男子道:“前進!”
白霧彌散,趁著天黑下去,風雪茫茫,黃昏轉為夜色,紅軍無聲無息地湧向莫斯科。
晦暗的室內,正在酣眠的企業家代表,是被一雙粗糙冰冷的手一把拽下床的。
他兩手邊的赤身的女子早已嚇醒了,被來人披上了衣服,縮在床腳發抖。
他則被從床上拖下來,果著身子,狼狽地在地毯上滾了一圈,被人死死地壓住。
驚恐地仰頭,卻被一張薄紙逼到眼前,耳邊一聲冰冷冷的:“你被逮捕了。”
室內沒有開燈,隻能隱約看到兩個穿著某種製服的身影,扛著搶站在他跟前。
“警察?”企業家代表掙紮著吼道:“你們完了!我要叫總理,不,叫總統把你們和你們的上司全都革職!”
一邊粗魯地吼著作為掩飾,他一邊悄然用腳去勾藏在床底的槍。
啪。他的腳被踩住了,室內又進了幾個人,搜出了他床下的槍支。
燈被打開了,光明大亮,他的眼睛受了刺激,流著淚,還沒有看清眼前人,卻聽拿著那張薄紙的“警察”說:“可惜,總統先生在牢裡等著您,革不了我們的職啦。”
政變?他想,不要緊。我有錢。有錢總是多幾條命。換一條狗在台上,無非也是多給點錢。
他們總是需要我們的。
隻是分給那些貪婪的狗多少錢的問題而已。
慢慢地,他的眼睛適應了亮光,他剛想開口,目光一刹那凝固了:
眼前的“警察”,穿著蘇維埃時候的軍裝,帽繡紅星。
那張薄紙上寫的,寫著逮捕“對人民犯下極大罪行者”,署名是人民委員會。
赤匪!他想大喊,但是卻想到那一聲“總統先生在牢裡等著您”,一下子癱了。
他永遠記得在外國時,聽到國內的親戚——那些比他更有錢有勢的親戚和老夥計,被押上刑台,宣布產業全部充公,並對他們的犯罪行為進行審判時的場麵。
台下歡聲如雲,那些可惡的暴民!那些......竟然大叫著早已下了地獄深處的不民主的蘇維埃的稱呼。
這些自稱是布爾什維克的赤匪說:“我們不需要問你們要錢,我們需要的是沒有你們。”
在這一霎,他後悔莫及地想起,他們無視了無數次的,來自東方鄰國的建議。
他想,完了,全完了。
在紅旗重新飄揚在莫斯科上空時,路燈上換了一批人吊著。
這些是昔日赫赫揚揚的密探,是掌控著俄羅斯半壁財富,哄抬醫療、教育、生活物品,乃至於最基本食品價格的寡頭,是抓捕“叛亂分子”,趁機勒索其家人的流氓。
紅軍重返莫斯科後,就開始全國性地進行肅清,清理血債累累的密探、以及下令鎮壓人民的政治犯。
但當“人民委員會”站在台上宣布,土地重歸農民,再次建立集體農場,曾經昂貴的私立醫院,再次向公眾開放。食品與暖氣再次恢複時,種種的好消息,人們卻沒有歡呼。
一位老婦人緊緊拉住一位紅軍的手,她拉得那麼緊,幾乎不願意放開:
“你們回來了。你們為我們重新開放了生活,可是,如果這一次,你們再次離去了,我們卻怎麼辦?”
各行各業的人齊聚。
台下一位憂心忡忡的青年問:“我在霧中,看到了列車。你們是否還會離去?”
“在你們離開後,我們沒有了麵包,沒有了禦寒的衣物,沒有了藥品,沒有了便宜的暖氣,土地再次被霸占。他們肆意捕殺我們。”
紅軍卻溫柔地寬慰他們,說:“親愛的人民,如果我們再次離去,他們再不敢這樣對待你們。”
青年問:“為什麼呢?”
為首的,麵容堅毅,鋼鐵一般的男子聽到了,回答他:
“即使這一次,我們仍要離去,但他們將必須為你們修路,為你們提供良好便宜的醫院,為你們提供麵包與暖氣,為你們減免學費,為你們留下耕種的土地。”
青年愣了一下:“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做這些?他們變相殺人如麻,難道會開此好心?”
這位紅軍乾部望著路燈上吊著的,那些曾經大肆捕殺正直者的權貴,冷聲道:“他們從來不是好人。”
“但是,親愛的人民,這一次,他們必將以生命的代價記得:
我們就是你們。
有多少饑寒交加的你們,就將有多少舉起紅旗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