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輪懸在細胞核中充當核仁的“太陽”, 就是沉入海底的人之火種。
它並不灼熱, 隻是靜靜地發著光, 懸在“細胞世界”的中間, 為整個“細胞”提供運轉的能量。
眾人在達爾文的助力下,登上了台階的最後一級, 一步邁入了火種的光芒之中。
觸感如流水的光芒湧來, 溫柔地淹沒了他們,似有無數的正直的、溫柔的、剛強的、貞烈的聲音,在耳邊低語。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們正站在一片純白的茫茫空間中。沒有上下, 沒有左右, 隻在不遠處, 浮著一個巨大的籠子。
這個籠子是由劈裡啪啦的雷電組成的。它雷光亂竄,編織電網,組成了一個圓形的高壓電籠。
等眾人走近了, 才看見電籠之中,則有一小簇火焰。
這簇火焰約有巴掌大小,外焰半透明, 卻有千層的顏色一疊疊著,似曇花重重的花瓣,正在空間之中, 沉靜地燃燒著。
人類從誕生以來的故事,都閃耀於千層的外焰中。
遠古時族群的艱難求存,戰爭與和平, 發展出文明時的篳路藍縷,抗爭與團結,變革時的風狂雨驟。
人類曆史與文明的色彩將焰火染得如此瑰麗。
而躺在內焰之中的焰心,是一枚小小的種子。
它像人類的嬰孩,蜷縮著自己,躲在焰火中心,種子上正破殼長出一截小小的芽兒。
不需要任何言語,眾人便知道,這就是那枚曾被神靈湮滅,又被三怪雪藏,最後墜入深海之中的人之火種。
但是,這枚已經發芽的種子,那顆本該嫩綠的芽兒,卻蔫蔫的,似乎病入膏肓。它從根部,表皮正一寸寸地焦黑。
眾人走近一看,不由渾身發寒。那攀在芽上的焦黑是活的,由無數蠕動的黑斑組成,每一點黑斑,就是一張細小的發皺的人麵。
它們尖叫,擠在一起悉悉索索地笑著,啃食著種子,不停地向上攀爬,將嬌嫩的根莖一寸寸變成枯樹皮一般的焦皮。
有的人麵斑看起來是富貴紳士,有的看起來是黑衣神父,千姿百態,全都獰惡。
陳薇忍不住指著其中一張麵孔道:“蓋文!”
其中一點人麵斑,粗粗看去,竟極似他們認識過的蓋文。
人麵斑啃齧著小芽的生機,這新自種子中出殼的小芽之所以尚未完全凋零,全然是因為裹著它的火焰像一位溫柔的母親,源源不斷地輸送來能量,維持著它的生命。
人間一切嶄新的知識與概念,穿過海洋,穿過細胞膜,穿過電籠,化作能量;外麵的奇異區域中,生物的進化的過程當中,也為這枚火種提供了一定的能量。
但小芽兒並未認輸,它奮力地借著火焰傳來的光熱,不斷地燙掉一群又一群人麵斑。想要擺脫那焦黑的表皮,露出新生的嫩綠的葉子。卻總是棋差一招——能量有限,每當它快要將身上的人麵斑全都燙死的時候,總是差了一點兒,留下了幾粒人麵斑。
而人麵斑生長的速度極快,隻要光熱不足以燙掉全部,那幾粒人麵斑立刻會繁衍成一群,重新爬上根莖。
裹著種子的火焰,急得焰火亂晃,卻不知所措,眾人聽到自己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幫幫它......能量不夠......】
此時,核心文本金光大作,明顯,眼前的小芽應是十分重要的內核層意象。
眾人麵麵相覷,卻不知如何相助那小芽。
他們甚至連靠近那電籠都不能——即使是絕緣體,隻要一碰到那雷電組成的籠子,便立刻煙消雲,雷電閃出一張咆哮的人麵。
張玉一驚,正要動手,卻見那雷電幻化的人麵,並沒有攻擊他們,隻是阻止他們上前,似乎在保護身後的火焰與種子。
正不知所措之時,陶術卻愣了愣:這張雷電幻化成的人麵,頗為眼熟。
他皺著眉頭回憶了一會,脫口而出:“詹姆斯·普雷斯科特·焦耳!”
現實,平楚市。
現場有不少人同樣脫口喊出了這個名字。
此時,現場除了文學參謀團的成員,還有聚集了全國臨時被抽調的各類人才的智囊團。
有一位搞古代文學的教授還沒反應過來,智囊團裡,一位被抽調來的物理學家便極激動地道:“這是焦耳定律的提出者!”
詹姆斯·普雷斯科特·焦耳的全名,很多人未必記得住。
但是,隻要受過高中教育,有一定科學常識的,大多對“焦耳定律”如雷貫耳。
詹姆斯·普雷斯科特·焦耳在研究熱的本質的時候,發現了熱與功之間的轉換關係,並由此延伸出了能量守恒定律。
在現場的氣氛正一片火熱的時候,常教授卻微微頷首,並無太大的驚訝之色。
那位姓顧的西方文學史的女教授見他的神態,笑道:“老常,怎麼,你之前說你心裡對後麵的意象有猜測,你猜到這裡了麼?”
常教授道:“跟我的猜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