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關羽的頭顱已經回複,紅衣的張飛的頭顱,則也落在了腔子上,與身體慢慢銜接。
白衣的劉備仍舊閉著目,隻是麵色欣慰許多,眼中的血淚不再下流。
關、張首級徹底歸位時,眾人眼前一晃,便見桃林的景色仿佛被重新描畫了一遍。
這一次的桃林,少了詭異的森然幽異之感,隻是純粹的生機勃勃之美。
尚且年輕的劉備、關羽,張飛,首身安好,意氣風發,說笑著從桃園中走了出來,他們已備好了烏牛、白馬等祭禮,站在祭台前,焚香而拜。
青煙嫋嫋而生,桃花被風吹落,如雨,灑了他們的衣袍:
“念劉備、關羽、張飛,雖然異姓,既結為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後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
話音落時,最後的誓言化作繞梁之音,環繞著眾人與天空轉了數圈。
而劉關張三人,卻似看不到不遠處站著的資深者們,而是透過他們,看到了背後那白骨露於野的慘象,麵露惻然。又互相看了一眼,並肩而去,一起從桃林中,毅然走向了黃土道畔那慘象中去。
這才是真正的,劇情層的桃園三結義。
熟悉三國故事的資深者,看著三人的背景,卻想到了他們的將來。
劉備、關羽、張飛,三人走到一起,結為兄弟,是因為他們都有複興漢室,恢複社會秩序,至少讓天下從此不再白骨露於野的理想。
從此後,一直到關羽為蜀國死戰,死在麥城。
一直到張飛悲傷過度,被小人砍下首級。
一直到冷靜隱忍的年邁的劉備,悲痛已極,一意伐吳。
兄弟三人,從未違背誓言。
雖非親生,勝似親生。
雖非同姓,卻真正做到了親如兄弟。
眾人不禁想起此前七步詩中,曹丕曹植同姓,卻揮刀相向;劉關張本是萍水相逢,卻兄弟情深。都不由歎息。
正感慨時,卻在這一霎,耳畔響起了劉備的聲音:
【多謝壯士送還我等兄弟首級。備以微薄之力,酬報諸位壯士大德!】
話音剛落,眾人隻見天地間水波微微一晃。
桃花林中的許多顆“桃樹”,發皺的樹皮卻緩緩平複為肌膚,凝固為桃花的血倒流回了腔子裡,頭顱重新出現在了脖子上。
“桃樹”們恢複了人形,啟明市誤入其中的資深者們睜開眼,如夢初醒,看見了不遠處的戰友們。
一些誤入桃林的遊人,正一臉發懵地吃痛捂著脖子——這些“活過來”的人脖子上,都或多或少留著幾道血痕。
資深者們不知所措之時,,卻聽王勇道:“不要慌,這是進入內核層的象征之一。”
這是文本世界的一大規律。
外來者如果不是一開始就直接死在了文本層和劇情層,那麼隻要進入看內核層,這些在文本層和劇情層受的傷,傷勢都會大大減輕。
此中規律,各派學者各執一詞,莫衷一是。但這種現象卻是客觀存在的,並且可以作為沒有核心文本在手時,判斷是否進入內核層的標準之一。
正如此前小玉所說,這些“桃樹”雖然看似首身分離,其實都還活著。
所以,一進入內核層,他們就全都“複活”了。
王勇等人收編了剛剛“活過來”的前一批進入文本世界的啟明市資深者,又展示了自己的證件,和手下的資深者一起暫時控製住了那些捂著傷口大呼小叫,一臉恐懼的遊人。
王勇問其中一棵“桃樹”——之前進入文本卻被困桃林的一位資深者:“你們是怎麼備被困在那的?”
資深者苦笑道:“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夢裡,我們是關羽或者張飛,在麥城被割了頭,或者是喝醉酒被手下切了腦袋。然後就渾渾噩噩的,好像身子沒法動了。有人一直在耳邊呼喚‘頭來’。”
王勇心道:看來關羽,張飛的頭顱,就是進入內核層的鑰匙。
等劉豪等人安撫整頓好遊客,便見桃林似乎完成了最後的任務,緩緩讓開了。
而此時,出現在桃林之後的,卻不再是那漢末的餓殍遍地的景象。
眼前,是一片現代的偏僻農村。
隻是,天空陰沉,房屋坍塌,田地荒廢,雜草叢生。一片片墳塋散落。白色的喪棒在墳前飄動。
耕牛沒有了人牽引,兀自啃食著墳塋上新長出來的野草。
遠處,烏鴉停在樹枝上淒厲地叫著。
一位年輕的資深者情不自禁地喃喃:“這是什麼鄉村恐怖片的場景......”
張玉走到一邊,看到了村口的村名,念了出來:“白嶴鄉,劉家村。”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雙更今天沒有了。留到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