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 75 章(1 / 2)

文學入侵 鹿門客 8484 字 7個月前

() 烏雲散去, 霧氣也散去了。天空乾乾淨淨, 陽光灑落人間, 清明一片。

舊瑤縣的空氣從來沒有這麼清新過, 也從來沒有這麼溫暖過。

楊海林怔怔地望著纖毫畢現的澄清玉宇,卻聽耳畔一聲驚呼, 文理中學的一個女學生指著操場, 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操、操場......”

那瀝青與水泥厚厚澆成,鐵鑄一般的操場,霎時如鬆軟的普通泥層,從中浮出了一個透明的身影。

他的相貌與鄭維安相像, 卻又帶著幾分鋒銳之氣。

楊海林失聲:“世安!”

但那身影隻是倏爾一現, 伸了一個懶腰, 似乎舒展被重壓了多年的筋骨,便向他們回身一笑,在陽光照耀下化作泡沫, 煙消雲散。

張玉拉了拉褚星奇的衣裳,指著那身影浮出的操場:“下麵。”

褚星奇笑道:“劉局,調挖土機過來吧。我雖然會土遁, 但並不能從地底下挖東西呐。”

舊瑤縣的文本能量降得極低,但仍舊依稀有能量存在其中。

畢竟,核心文本尚未找到。

而沒有了楚王遮蔽氣息之後, 能量波動最濃重的所在,無非是文理中學與精神病院的方向。他也懷疑核心文本可能就在操場下。

劉副局長頷首,鶴州市特安局的一位資深者正拿出手機, 卻見清醒過來,麵露驚恐的洪校長撲了過來:“你們要乾什麼!學校的操場是公共建築!”

資深者旋身一避,他摔了個大馬趴,啃了一嘴灰。

褚星奇蹲下身,拍拍他的臉,笑道:“洪校長,您還是彆關心操場了,操心一下您的叔叔和您的家族吧。”

他略帶惡意道:“我記得,巡視組這幾天就在浙江掃黑除惡呢。不巧,我剛剛給巡視組發了一份檢舉信。聽說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就是鶴州市呢。”

洪校長渾身一癱。

調動要求,雖然遭到了舊瑤縣本地官員的百般阻撓,但無論武力,還是論權限——資深者所屬特安體係的權限比他們更高,很快,挖土機等大型建築機械就調到了文理中學。

十六年前,掘土機冒雨駛進了學校大門,連夜勞作。

十六年後,轟隆隆的機械在陽光下,再一次駛進了校園。

文理中學的學生都被趕回家裡,臨時放假了,但仍有不少人偷偷跑到校門口,扒著鐵門張望,還有人躲在教學樓上扒著牆頭看。

甚至有不少聽到消息的舊瑤縣市民都奔了過來,聚在門口觀望。

楊海林站在一旁,無論如何都不肯走,資深者心有猜測,也就放任他揣揣地在一邊等待。

瀝青與水泥被挖開,飛濺的泥土漸漸在一旁堆成小山,掘土機的速度緩了下來。

幾個七八百斤的大石頭露了出來,隱約能看到被其壓住的油布包時,本地的駕駛員想起多年來在本縣流傳的傳聞,咽下一口唾沫,拉下了閘門。

大石頭被吊車吊開,被叫來的舊瑤縣警察,在劉副局長等鶴州市乃至於褚星奇等中央來人的注視下,不得不硬著頭皮,暗暗叫苦地將那呈人形的油布打撈出來,解開了。

油布裡包著的果然是一具早已腐爛殆儘,隻餘白骨的屍骸。

它的衣料早被腐蝕成一片片的,頭蓋骨碎了一大片,骨頭也被石頭壓得支離破碎。

警察拉起警戒線,展開油布檢查這具骸骨。

褚星奇問張玉:“小妹妹,怕不怕?”

張玉搖頭,他就帶她走上前,和其他資深者一樣站在一旁,等待警察翻查線索。

一位法醫一邊翻看,一邊說:“根據骨齡判斷,死者大約在五十多歲。看骨骼和醫療的侵蝕程度,初步可以判斷,死亡時間超過了十年。”

在油布裡的衣料堆裡,他們發現了一張紙片。這張紙片經過地下蟲豸空氣十幾年的腐蝕,仍舊完好無損,發著淡淡的金光,文本能量濃鬱。

站在最前的劉豪接過警察紙片,卻見這張紙片上以力透紙背的力度,寫著一行詩句,筆走龍蛇:

“刑天舞乾戚,猛誌故常在。”

劉豪剛剛念到最後一個字。卻見紙片上的詩句字裡行間,閃爍起一柄石斧的虛影。

山海經裡寫道,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乾戚以舞。

戚,就是大斧。

石斧的虛影從字句間浮出,由小變大,由虛變實,隱約可見一張眉間廣尺的年少麵孔,與巨人的麵孔疊在一起,一閃即逝。

一位眉間廣尺,相貌奇偉,身形虛幻的少年且行而出,他看起來與鄭維安有五分相似,又略有不同。

他走出紙片,站定他們跟前,向他們拱手道:“我名喚赤,乃是乾將莫邪之子。十六年前,楚王降世,但我們的世界並未完整,客沉沉而眠。我與維安,心懷不平,卻身無偉力。幸而得刑天大神所助,我二人割舍身軀而化非人,得以不平之氣而存身人世。”

“我與維安,十六年來,他為頭,我為軀,一體雙生。而今,維安心願已了,先行離去。我也不打算再存身人世。臨行之前,唯有一個願望:請諸位收斂鄭氏遺骨於一處,且教他們一家人團圓。”

張玉道了一聲“好”,見赤麵露釋然,卻又問道:“三王墓,文本?”

赤道:“三王墓的‘文本’,以你們的概念來說,並不存在於現實之中。”

張玉麵露思索,卻見赤笑道:“恩人不必憂心,我和客,與楚王同歸於儘,那麼,我們的世界也會隨之離去。”

便向她拱拱手,從腳部開始,片片碎裂,而空氣中波紋一蕩,兩股不同頻率的能量波動合為一體,所有的異常此徹底消失。

下一刻,十六年未腐的紙片,就迅速風化,化作灰煙,在風中消失。

負責保管石斧的人聽到咯噔一聲,連忙打開壓縮空間,卻訝然地看到從盧護工手中得到的石斧也早已消失不見。

而空氣中遊蕩的文本能量,終也是徹底消失了。

後來,特安局查遍了鄭家人身後遺跡,卻終於在網上查到了蛛絲馬跡。

赤說,三王墓這個文本世界,沒有實體,確實沒有說錯。

那是鄭維安的父母都去世之後,鄭維安被送入精神病院前,寫在網上的一篇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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