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們早在地下就發現寶庫被盜,本想追緝,隻是礙於神祗出現,不得輕舉妄動。
此刻神祗撤去,再看見滿城的黑霧、逃竄的凡人、以及神祗沒有取走的剩下一半金銀財寶,掐指一算,他們便明白了此間種種。
為首的修士是個手執方天畫戟、頭飛花翎的金甲力士,喝道:“同僚們,先滅殺妖魔,再審凡人盜銀之罪!”
修士們轟然應和。
便齊聚法寶,施展法力,在空中組成成一除魔大陣。
金線構成的大陣懸在錢塘上空,陣中紫金色的雷霆滾滾,聲響隆隆——這是修士們誅魔滅妖的天雷,專打妖邪。
氣息方一泄露,大陣下方的吞噬魔大受震動,再也顧不得食人。原本一大團的黑霧分散成了無數小團黑霧,奪路而逃。
天雷一動,白素貞也覺得身上一陣顫栗刺痛,蛇尾蜷縮,幾乎站不穩當,隻能伏在地上。
為首的金甲士低眉一看:“好哇!這裡還有一個蛇妖!妖孽敢闖入城來,定叫你形神俱滅!”便一揮手,修士們喊殺震天,陣中的滾滾紫金雷霆就要向錢塘傾瀉而下,犁庭掃穴。
“阿彌托佛,慢來——”在此緊張之際,一聲佛號飄然而至。
修士們齊齊停下手。
一位身形高大的僧人一手持禪杖,一手托缽,身披袈裟,從天邊踏雲而來。他周身散著金光。一眼望去,竟難辨其容貌,隻看氣質,大約是位得道高僧。
修士們看見僧人叫慢來,忙都收住手,一個個麵露驚喜之色。
為首的金甲士飛上前去,也十分高興道:“法海禪師自下凡以來就仙蹤渺渺,說是閉了死關。如今怎地出關離寺?莫非死劫已破?”
“正是,貧僧的法力如今已全然恢複。”
“那再好不過!不過禪師為何離寺到我們這裡?今日天界增了六十四尊神,人間萬姓少一半,想來天下妖魔一定烽煙而起,難道鎮江沒有出事嗎?”
“哦,是這樣,貧僧料理了鎮江之事,看見杭州這邊不知何故尊神大駕停留久矣,這是少有之事,故來一探。”
法海一問,臨安的修士們登時麵露不忿。
為首的金甲士歎了口氣:“禪師有所不知,杭州出了大事。凡人死就死了,妖魔麼,鎮壓了也就是了。可、可該死的,竟然有人私開了錢塘縣地下的寶庫,盜了官銀,分給了錢塘所有凡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天下一百二十九寶庫,是我等修士存儲所得靈氣之所。”
“這膽大妄為的盜賊,竟敢擅開寶庫也就罷了。好死不死,正撞上庭神靈降世索要香火。這、這......”說著,金甲士壓低了聲音:“雖然我等為上庭代理庶務,這些靈氣所化的庫銀,也是上庭默認我們從天下供奉中截留的。但您也知道,上庭......上庭眾神那個德行,見了白來的靈氣,哪有不吃的道理?這一次就算能找到被盜的庫銀,那被吃掉的一半也拿不回來了。”
說到這裡,修士們都痛心疾首,肉痛得無以複加,看向下方錢塘的表情愈加不善。對那些家門前堆著財寶的凡人,也都是一副看盜賊的表情。
“噢,原來如此。”法海撫須道:“那你們可要好好調查一下是誰盜的庫銀。”
“如今妖魔作亂,我們打算先滅妖魔,再審凡人,然後拿回被盜的庫銀。”金甲士道。
法海向下一看,看見滿城逃竄的吞噬魔,還有......伏在地上,幾乎昏死過去的白素貞。
此妖肉身鱗片堅固,這樣的雷量,恐怕還劈不死她。
他便撫須笑道:“這樣數量巨大的吞噬魔,恐怕諸位的除魔陣力有不逮啊。老衲來助各位一臂之力。”
便揮禪杖,銅環一響,大量靈氣朝本就積滿天雷的除魔陣湧去,一霎時紫金雷霆再也溢不住,脫陣漏向下方城池。
見雷霆朝著錢塘潑去,一位文士打扮的修士忽想起一件事,忙叫道:“禪師,等等!能不驚動我們而盜庫銀的,必須身無靈氣而能操縱靈氣,肯定是妖。我們先留著那妖......”
來不及了。
一時間,比之前聲勢更猛十倍的萬丈雷霆齊齊往下劈去。
不知道是否是巧合,其中大部分聚集在一起,劈向白素貞所在的位置。
電光刺目、雷霆迅猛,文士打扮的修士話未說完,天雷已齊刷刷轟向了白素貞。
過於集中的電光刺得所有法力不濟的修士都忍不住擋了擋眼。
唯有謫仙肉身降世的法海,能在這樣的電光中仍將一切看得都分明。
萬道雷霆將城中洗滌一淨,白素貞所在的位置更是轟得隻剩了一個大坑,而她躺在其中,已然成了焦炭。
法海冷冷地看著這一幕。
神靈也有錯?
是,神靈固然有錯,不該竭澤而漁。
可你們隻因為自私的生欲,就怨恨神靈、君王,不願奉神,不甘心做安安餓殍,更加該死。
他口中隻道:“貧僧一時手快,諸位同修,抱歉了。”
法海是天下修士領袖,他都這麼說了,其他修士還能說什麼?隻得苦著臉道不妨不妨,他們可以審其他凡人。
僧人便再也不看那具焦炭,施施然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