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屍如法炮製,一一又向其他二人吹氣。
客害怕極了,不敢動作,就悄悄拉高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又在被子下屏住呼吸。
輪到他時,女屍果然俯下身,也衝著他吹了一口氣。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和他就隔著一層被子,近在咫尺。
那口氣帶著腐臭味,透過棉被,猶陰寒透骨。
他一動也不敢動。
吹完氣,女屍方才作罷,腳步咚咚,漸遠。
他聽到了簌簌的紙衾響動聲,然後室內逐漸安靜,似乎女屍出了臥室,躺回了靈床上。
但他不敢動也不敢出聲,從被子裡伸出腳去,暗地裡用腳去推身旁的同伴。
同伴們毫無動靜,肌膚已涼。
他嚇壞了,再也不敢待在這裡,當即打算穿上衣服,從側臥的窗戶爬出去逃走。
剛一起來,主臥又起簌簌的紙衾動聲,腳步聲起。
他當即藏回被子裡。
女屍果然又一次來了,再向每個人都吹了一遍。
這一次,它吹完卻沒有走,而是在側臥徘徊了一陣,然後又把每個人吹了一遍。
等紙衾再次響起,有似躺下的悶聲時,客人知道他絕對不能再待下去了,從被子下伸出手,摸索了一陣,摸到衣服褲子,在被子裡穿上。
穿好衣服,他打算立刻撲到窗戶,無論如何要趁女屍再來之前從窗戶逃走!
他掀開了被子。
他對上了一張長著屍斑的臉
女屍站在他的床前。
它一直在等著他。
等他從被子裡爬出來。
他摸索褲子,在被子裡穿衣服,都在它的“注目”之下。
下一刻,西廂傳出一聲慘叫,正常情況下,這樣尖利到似乎用儘了所有力氣的叫聲,在如此寂靜的夜晚數裡都可以聽見。
但奇異的是,旅店中的宿者等人無一察覺,猶安枕高臥。
發現不對的隻有褚星奇、張玉。
褚星奇叫店主帶路,率先朝西廂而去,張玉緊隨其後。
等幾人破門而入,店主一看就大叫了起來:
靈屋裡,三人動也不動地躺在榻上,聲息全無。
一客人已經昏迷倒地,一肌膚上長出黑毛的女屍俯身往他臉上吐氣。
那女屍正是他新死的兒媳!
張玉、陶術見此場景,都想了起來:旅店、女屍、吐氣,這不是《聊齋》中有名的恐怖故事《屍變》嗎?
褚星奇見此,立喝:“孽障爾敢!”
抽出背著的桃木劍,劈向女屍!
女屍被門破的聲響驚動,察覺劍風,丟下客人,驟然一退。
但它的速度不夠快,木劍的劍風還是掃到了它的肌膚,在它肌膚上留下了一點焦黑的痕跡。
吃痛的女屍暴怒,緊閉的雙眼裡流下一行血淚,長嘯一聲,旅店外有濃鬱黑氣湧入它的軀體。它的雙手十指指甲暴長,銳利如刀鋒,淡金色皮膚上的黑毛逐漸脫落,變成了更深一層的金色,連行動速度都更快了。
這一次褚星奇的桃木劍再劈到它身上,它就能順暢躲開了。
速度變快之後的女屍躲開了褚星奇再次劈來的桃木劍,暴漲的尖銳指甲劃向他,銳勝尋常鐵石,竟將他的桃木劍一分為二!
褚星奇險險一避,躲開了它的指甲。
女屍卻放棄了他,轉而奔向一旁嚇得屁滾尿流,雙腿發軟的店主。
糟了!
褚星奇用手裡隻剩半截的桃木劍擋去,想救下店主。
誰知道比他更快的是一道霞光。
那一男一女中的女客出手了。
一條紅綾飛射而至,淩空飛舞,頃刻之間就將女屍捆得結結實實。
它奮力掙紮,力氣大得可怕,尋常四五個壯年男子都按不住,但無論它怎麼掙紮,紅綾隻愈收愈緊,女屍銳勝金鐵的指甲居然無法劃開看似柔軟的紅綾。
它被製住了。
褚星奇看到這一幕,雙眼一亮,挽了個劍花,收起桃木劍,對女客一禮,笑道:“不知道原有高人在此。小道獻醜了。”
女客說:“你不認識我們?”
褚星奇微微一怔,仔細端詳女客:
她年約十五六歲,肌膚白皙,容貌端正清秀,更難得眸子黑白分明,宛如白水銀裡的黑珍珠,波光動人。
這樣的容貌,在民間可算得上是美人了。
如果見過,他大概會有印象。
但記憶裡確實搜尋不到這張麵孔。
“萍水相逢,小姐何出此言?”
見他神情迷惑非作偽,女客沉默了片刻,正欲張口再說些什麼,還未出口的話卻被店主的嚎聲打斷了。
店主哆哆嗦嗦,扒住褚星奇的胳膊不放:“道長!小姐,不,俠女!求求你們,彆敘舊了!這裡還有個邪祟呢!”
女屍還在混天綾中掙紮,每掙紮一次,混天綾就震動一下。
所有人都可以明晰地看到,它掙紮的力氣是一次比一次大的,讓紅綾的震動也愈加明顯,而且它本來僵硬的四肢開始逐漸柔化,掙紮的動作越發靈活。
褚星奇麵色凝重,仔細凝看女屍。
忽然,他麵色一變,質問店主:“你撒謊了?”
“撒、撒什麼謊?”
褚星奇咬牙,一字一頓:“我問你最近一段時間做過什麼虧心事,你撒謊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