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寧怏怏地, 低著頭,披著王子服的外袍,被扶出了樹洞。
狐狸小榮在她腳下盤旋打轉, 狐鳴啾啾,意甚淒惻。
“嬰寧啊,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秦吳氏心疼養女:“你身上的傷是哪來的?”
王子服也問:“嬰寧, 你在花園牆下到底遇到了什麼事?”
嬰寧聞音抬頭。
看到她容貌的那一刻, 王子服頓生駭然。
“嬰寧你的臉”
嬰寧此時的臉部, 並非是他以往看到的張玉的樣子, 也不是其他人描述中的絕色美女,而是一張介於半人半獸之間的狐狸麵孔。
她沒有眉毛,眼睛狹長,瞳孔為橙色。
鼻子和嘴巴幾乎連成一片, 高高隆起, 類似動物的吻部。
耳朵倒是人類的耳朵, 本應光潔的肌膚上卻時有幾簇毛發伸出。
脖子以下則是正常的人類女子的軀體。
她的麵部竟非人非狐, 處於一種宛如獸類在向人類演化的狀態。
嬰寧的吻部咧開,似笑, 聲音卻茫然而無助:“母親、表哥我、我也不知道”
在王子服、秦吳氏的追問下, 她把當日的情形告訴了他們。
原來, 當日嬰寧在花園裡折花玩耍, 卻撞見楚公子在牆外偷窺。
嬰寧看在眼裡,察在心裡。
她雖然麵上常吃吃作笑,十分嬌憨, 實則狡黠類狐。見楚公子輕浮令人不快,於是故意設下幻術作弄。
楚公子如果不起賊心也罷。一旦起了賊心,夜至牆下。他一夜之後必定受風露沾朽木之氣而病。不至於危及根本, 但躺在床上起碼三個月起不了身,小懲大誡。
楚公子是輕薄兒,當夜果然夜奔花園牆下。
嬰寧便暗中引發幻術。
誰料繼承自生母的狐惑幻術發出之時,楚公子軀體上有一股潛伏的氣息受幻術所引,激發而出,破除了她的幻術。
但與此同時,這股氣息也不是善類,潛伏便罷,一旦激發而出,在與幻術的爭鬥中,鬥敗了幻術後就反噬其主。它化作一隻如螃蟹大小的蠍子,咬上楚公子,將其斃命。
嬰寧發現幻術被破,楚公子中毒倒下,吃驚之下,潛出房門查看究竟。
那隻蠍子也發現了嬰寧的存在,竟化作一股黑氣,主動朝嬰寧撲來。
它竟頗有神通。一番戰鬥,嬰寧不敵,受傷退避而走。
黑氣視她為美味,窮追不舍。
嬰寧隻得逃回山中,又不敢連累老邁的鬼母,隻得央求於狐婢小榮,藏在某一山洞中,借山中混雜的氣味迷惑敵人。
那黑氣窮追不到,果然返回。
隻是嬰寧這兩天卻也不敢輕易離開山洞。
褚星奇沉吟片刻,忽然自腰側的荷包裡取出一點粉末,問嬰寧:“那黑氣的味道是不是這樣的?”
嬰寧動了動鼻子,一嗅便肯定:“就是這個味道。”
褚星奇說:“果然是五通。”
褚星奇確定之後,就把這個荷包遞給嬰寧:“嬰寧姑娘,你身上的傷口有五通的氣息,五通有毒氣,會使傷口不愈,受傷者逐漸腐爛。唯有以毒攻毒,以五通的血肉研磨作粉末入藥,塗抹於傷口,才能使其愈合。這荷包裡裝的就是五通血肉研磨作的藥粉。”
嬰寧接過荷包,小心地用指尖挑了一點粉末,塗在傷口上。果然一道久久不愈,一直在腐爛的傷口立刻止血,頃刻已經有結疤的跡象。
秦吳氏十分感激,連連向褚星奇道謝。
連狐狸小榮也爬起來,扒了扒他衣服,像模像樣地拱爪子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