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術用眼角去看車上的司機、乘客。
這輛大巴上的司機位置居然放著一個臉上有兩坨腮紅的紙人。
而這些“乘客”都是一個個身體由上而下逐漸透明的人形黑影,隻在頭部貼了一張紙,寫著“白領男”、“老太太”、“工人女”、“教師女”等標簽。
公車的站標上則寫著“一號村”、“二號飯店”、“三號旅館”、“四號—換乘”的字樣。這是公交車停靠的每一站的站名。但名字都很奇怪,直接是一號、二號、三號、四號,到四號時,連地點都沒有,直接就是“換乘”。
他們一坐下,1號公交車就繼續往前開,駛向城市深處。
明明月桂樹之光將城市照得纖毫畢現,明明車窗是玻璃。
但一路上,他們用餘光往外看,車窗外竟都是一片漆黑,車內則寂靜得隻能聽得到汽車的鳴笛聲、發動機轟鳴聲。
很快,第一站就到了,車上的喇叭發出甜美的女聲:“一號村到了,一號村到了,請在該站下車的乘客注意——請在該站下車的乘客注意———”
車門打開,資深者們隱約窺看到,車門外是一座八、九十年代風格的村莊,公交車就停在了村口的站牌外。
咦,廣寒宮這座城市裡,怎麼會有這樣的郊區村莊呢?
但四個影子乘客毫無所覺,聽到通知,就站了起來,遊魂野鬼般飄下了車,往村莊走去。
他們的對麵,是一大排同樣穿著八、九十年代服飾的村民,他們齊刷刷地站在站牌後,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淳樸的笑容,似乎在迎接下車的四個影子,十分隆重,宛如在迎接什麼貴客。
——隻不過,在車門合上的那一霎,資深者們看到,村民的背後似乎折射出了一點雪亮的東西。
——是刀。
售票員看向他們五人,繼續含混地問:“你們......也要下車......嗎......”
當售票員開口的這一刻,他們的頭顱和口舌終於可以動了,似被規則允許動彈。
陳薇立刻猛地衝王勇幾人搖頭,她有近乎靈異危險預警的某種直覺,她的直覺在車門打開的那一刻就在瘋狂地報警尖叫,警示危險——下車必死。
其他幾個資深者看到了她的暗示,王勇立刻說:“我們不下車。”
話音剛落,車門外,那些村民的淳樸笑容似乎凶狠了一霎,但又似他們的錯覺。
售票員搖搖頭,竟似頗為遺憾和惋惜:“.....哼......”
車門隨之合上。
資深者們再次被規則控製,無法動彈和言語,但陳薇那如刺在背的危險預感也消退了一些,她略鬆了一口氣。
接下去是第二站,二號飯店。
這一站下車的黑影更多了。
車門外的飯店看起來是普通的飯店,就是八、九十年路邊的那種普通小飯店。胖乎乎的和藹老板站在門口,笑著衝他們招手。
但彆說陳薇了,就連陶術也莫名地背上發寒。
資深者們當然再次選了不下車。
這一次,售票員的不愉之情更重,纖長的身體似乎變形佝僂得更厲害,雖然依舊看不清臉,但幾乎是凶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到第三站“三號旅館”時,車上除去他們以外的“乘客”全都下車了。
那座牆壁汙黃的旅館很溫馨地亮著一展小桔燈,站著旅館主人的一家三口。一男一女,還有一個小孩,看起來都很正常。他們手裡捧著點心,站在小桔燈下衝他們微笑,示意他們也下車。
售票員的身形已經畸變得誇張,頭頂到了公交車的天花板,四肢拖地,像扒在陰影的大蜘蛛,張牙舞爪,聲音近乎咆哮:“...你們......難道......還不...下車!”
資深者們危險的預感更重了。陳薇的直覺幾乎是貼著她的頭皮在尖叫。
王勇第三次否決:“我們不下車。”
他話音剛落,售票員似乎陰沉沉地笑了。
這一次,它沒有再說話。
但是,一路上沉默寡言開著車的紙人司機說話了。
它的聲音又細又尖,像孩童,笑得十分得意:“雖然不知道是誰教你們的,但你們連過三站,嘻嘻,那你們就隻能去第四站換乘了哦——”
車門轟然合上,規則再次控製了資深者們。
資深者們清楚地聽到紙人司機說:
“嘻嘻,嗚呼呼,第四站換乘——換乘到幽冥大巴,去往死亡——嘻嘻,哈哈哈哈哈——”
紙人司機嘻嘻哈哈地,正要一腳踩下油門時,黑暗一片的車窗外忽然有光照了下來。
紙人司機和售票員都發出了一聲慘叫,資深者們忽覺規則略微鬆動,至少口舌不再僵硬。
用餘光一看,卻見公車兩邊的玻璃上,都貼滿了毛臉——
一大群毛絨絨的兔子不知何時扒到了窗上,拿著各種發光的東西對著司機和售票員一陣亂照。
紙人和售票員都被光照得到處躲避,無暇顧及資深者們。
為首的還是那隻首領兔,它的三瓣小嘴貼在玻璃上,還哈了哈氣,做口型:
“加食物,三倍!就救你們!”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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