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紅酒綠, 音樂震耳欲聾的夜總會,一片烏煙瘴氣。
南妃妤跟著洛擎的腳步, 來到了一個包間前。
她伸手推開了房門,一股酒氣和香水味混雜著的氣息撲麵而來。
包廂裡大約十幾個人,都是年輕的男女,各個都是身材樣貌絕佳,穿著光鮮亮麗。
南妃妤一眼就看到了周良奇的身影。
幽藍的光線下,他靠著沙發低著頭, 大概是因為喝了酒, 又或者因為心情不好,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無精打采地。
他身旁還坐著一個短發的性感女人。
女人指間夾著一支點燃的煙, 放到紅唇邊吸了一口, 隨後就曖昧地遞給了周良奇, “試一下?”
周良奇瞥了一眼,還真的伸手接了過來。
在他要放到唇邊時,南妃妤快速走了過去,喊了一聲, “哥哥!”
周良奇聽到這道熟悉卻充滿怒氣的嬌俏聲音時, 手劇烈顫抖了一下,手裡的煙也掉在了地板上。
他緩緩側眸看過來, 目光觸及南妃妤時,連忙站了起來,“小喬……”
將近一米九的男生忽然變得局促不安,垂著長睫慌亂得不敢對上她的目光。
南妃妤已經走到了他跟前, 讓他不得不正麵對著他。
“周小喬,你瘋了嗎,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說出來的話,沒有一絲底氣。
“哥哥,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的。”南妃妤目不轉睛盯著他的臉,清晰咬字。
周圍太吵雜,所有人都玩瘋了,她身後的洛擎低聲對她說了句,“出去再說。”
南妃妤聽罷,伸手拉過了周良奇的手,想帶他出去。
但是周良奇卻躲過了她,退了一步,淡淡開口,“周小喬,你趕緊回家去,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釋。”
“哥哥,你不走我也不走。”南妃妤固執地瞪著他。
周良奇神情壓抑,抿著唇對上她的視線,又迅速轉開,低低吼了一句,“周小喬,我讓你回家。”
“我跟你一起回家。”南妃妤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周良奇有些恍惚,一時沒有開口。
“哥哥,b大的錄取通知書你看過了嗎,過兩天就要去報道了。”南妃妤提醒著他。
周良奇抿了抿乾澀的唇,黑眸沒有焦點地看著前方。
“哥哥……”
直到南妃妤又出聲喊了句。
周良奇才緩慢而鎮重地說了一句,“我不想上大學。”
“哥哥,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我喜歡現在的生活。”周良奇掃了一眼包廂裡狂歡的身影,薄薄的唇角也掛上了一個享受的弧度。
南妃妤沉默了一晌,平靜地開口,“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周良奇有多拚命地學習,她知道。
他跟這個包廂裡的人,格格不入,他一點兒都不開心。
“周小喬,怪不得你之前那麼喜歡去玩兒,現在想想,我也真的白白浪費了三年在高中上……”周良奇的聲音清晰傳來。
聽在南妃妤耳裡卻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
她雙手抱住他手臂,低聲道,“哥哥,我心裡難受。”
周良奇黑瞳微顫,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她的聲音,重重敲擊著他的耳膜,心臟,他也跟著不好受了。
短發的高挑女人走了過來,上挑的眼線帶著幾分強勢,“小阿奇,這小姑娘是怎麼回事啊,你的妹妹呀?那就留下一起玩兒嘛。”
周良奇這回沒有理她,而是直接拉過了南妃妤,大步走了出去。
短發女人目光訝異看著他的背影,不過卻隻是聳了聳肩,沒有放在心上。
周良奇將南妃妤帶出了包廂,一把將她推到了洛擎身上,“洛警官,麻煩你幫我把她送回家。”
洛擎伸手接住扶穩了南妃妤,似笑非笑回了句,“你倒是會使喚人。”
南妃妤細眉輕蹙,看著固執的周良奇,一時不知道要怎麼做。
洛擎輕攬著女孩兒的腰,黑眸在幽暗中顯得有幾分魅惑,他在南妃妤耳邊說了句,“走,帶你去喝酒。”
“洛擎!”周良奇低喝了一聲,眼神帶著不滿瞪著他,“她不能喝酒!”
“哦,不好意思。”洛擎掀眸睨了他一眼,“我沒有養過妹妹,沒什麼經驗。”
周良奇噎住,氣憤地看著他,“你不是說你喜——”
他說了一半的話又戛然停下。
“哥哥,你要是不讀書,我也不讀了。”南妃妤看著他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周良奇呆呆站在原地,直到那兩道身影走遠,他才頹然地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
南妃妤回家等到了深夜,洛擎也沒離開,在客廳裡陪她等。
淩晨一點多的時候,周良奇才回來。
他喝了不少酒,走路有些踉蹌,在客廳見了南妃妤,頎長清瘦的身軀直接將抱了過來。
不過他也不出聲,淩亂的呼吸夾雜著濃重的酒氣往她臉上輕灑來。
南妃妤用力撐著他的身體,想帶著他回房間,但是他卻像孩子一樣不肯挪動一步。
“小喬……我不想去b市了。”他在她耳邊低喃。
他在考場的時候,甚至想要放棄答題。
可是一想到她充滿期待的眼神,他又不允許自己那樣做。
他想當……能讓她感到驕傲的哥哥。
他沒想到的是,她會私下幫他改了誌願。
他本來想,就近上學,平時還能回家……
“為什麼?”南妃妤耐心地問。
“我走了,你怎麼辦?”b大在千裡之外,太遠了,他怎麼放心得下她一個人在家裡。
她要讀高三了,她一個人要怎麼辦?
“我可以照顧我自己,哥哥,你放心好不好?”
周良奇聽了她的話,又沉默了下來,閉著眼睛,用力將她抱緊。
旁邊一直當透明人的洛擎眯了眯黑眸,眼底透出了一股危險的冰涼的氣息,隨後邁步過來。
他將兩人分開,一把撐起了周良奇,將他扶回了房間。
周良奇這時候也徹底酒醉昏睡了過去。
南妃妤端了一盆熱水過來,細心地用毛巾給周良奇擦了一下臉。
她看了眼他身上的襯衫,伸手去給他解扣子。
但是手還在半空中,洛擎就沉著臉扣住了她,薄唇裡溢出兩個字,“我來。”
“……”南妃妤讓了一個位置給他。
洛擎動作有些粗魯,南妃妤一開始看得心驚肉跳,那衣服好像死貴死貴的,彆給弄壞了才好。
到了後來,她開始變得臉紅心跳。
男人給男人脫衣服,擦身體,這畫麵好像有點重口味。
洛擎後來也察覺了她詭異的視線,嘴角抽了抽,“周小喬,出去。”
南妃妤猶豫了一下,還是挪了出去。
折騰完後,已經是兩點了,洛擎直接在另一個房間睡下了。
周良奇宿醉之後,腦子裡該記得的事都記得,他看到窗外透進來的陽光,起身走了出去。
洛擎正坐在餐桌邊上,目光注視著廚房的方向,唇角噙著一個淺淺的弧度。
南妃妤帶著厚厚的手套,端著一個砂鍋出來,看到了周良奇,笑著招呼,“哥哥,快來喝粥,我煮的海鮮粥!”
“你確定能吃?”洛擎瞧著砂鍋裡一整隻的大閘蟹,覺得有些可惜了,用來清蒸多好。
周良奇在旁邊坐下,也看到了被燒得通紅的蟹,還有幾個小蝦米。
洛擎二話不說,將大閘蟹舀了起來,轉身進了廚房。
“哥哥,待會兒我陪你去買些生活用品好不好?”南妃妤試探著問。
周良奇眼眸已經平靜了很多,半晌才應了一聲,“嗯。”
南妃妤抑製不住嘴角的上揚。
“啪”洛擎將一個碟子放在了桌麵上,大閘蟹被分成四份,上麵還有個小小的醬料碟子。
“嘖,還真講究。”南妃妤拿起一塊,丟進了麵前的粥碗裡。
洛擎輕笑,蟹還是挺鮮的,但是粥就隻有蝦米的味道。
周良奇餘光注意著兩人,唇角緊繃的線條微微放鬆。
——
周良奇離開後,南妃妤也要開學了。
第一天回到學校,南妃妤感覺班上的同學看她的目光好像有些變了。
她從俞子謙憤怒的轉述中才知道,原來她在一中因為成績出名後,以前初中的同學也聽到了她的消息。
在一整個暑假的發酵和傳言中,她班上的同學自然也知道了她之前做過的事。
女神學霸在休學的時候,竟然是小太妹,怎麼可能不讓人震驚。
早讀後,南妃妤進了衛生間,出來時卻發現麵前站了五六個女生,好像是其他班的,她沒有什麼印象。
“周小喬,你怎麼還有臉來學校?”為首的馬尾女生陰陽怪氣地開口。
南妃妤抬頭看她,“你是誰?”
最近想找她麻煩的人不要太多了。
“你管我是誰?你以前不是很囂張嗎?小太妹?穿上校服就真的把自己當成好學生了?指不定是怎麼考到第一名的呢。”馬尾女生意有所指。
“知道我在社會上混過,那你也應該知道我很能打?”南妃妤上前了一步,及肩的卷發微微晃動,宛如洋娃娃般精致的臉蛋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幾個女生默默後退了一步,但是中間的馬尾女生卻忽然被刺激到了一般,雙眼冒著火,揚起手掌就要朝她的臉打過來。
南妃妤伸手擋去了她的力道,反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微使力,就看到了馬尾女生痛苦地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