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周圍仍是黑的,雨停了。夏季的雨總是毫無征兆地下,又毫無征兆地走。
剛落過雨的夏夜,清涼中仍裹著一絲躁,悶悶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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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晝偏頭一看,原來一直在轉動的風扇,不知什麼時候不轉了,扇葉安靜地停在那裡。
仔細看去,是插.頭鬆了。
怪不得這麼熱。
林晝捏起襯衫領口,隨意地向上拎了拎,卻沒有緩解很多,還是沒來由的煩躁。
這時,林晝忽然視線一頓,眯著眼朝門口看去。
房裡是暗的,客廳也沒有開燈,他記得他睡前關了門,隻是沒上</p鎖。現在門卻開了,門口站著一個人。
那人的視線望向這裡,眉眼不辨,神色不明,像是在窺探。
但透窗而入的雪白月光,勾勒出了他料峭又修長的少年輪廓。
林晝認出了那人,試探著開口:“寧縱?”
林晝忽然想起,今天孔絮香和他說的話。
“這幾天哥哥易感期了,他是Alpha,你是Beta,你不要隨意去招惹哥哥,也不要靠近哥哥。”
林晝當時不屑一顧,就算寧縱這個頂級Alpha易感期了又怎麼樣,關他什麼事,他還怕寧縱不成。
現在,林晝不解地看著寧縱,寧縱易感期了來他房裡乾什麼,平時不是避他如蛇蠍嗎?現在趁著他睡著來這裡想找事?
林晝喚的那一聲“寧縱”響在夜裡,原本隱匿在黑暗裡,不動聲色的身影,終於啟步。
寧縱一步一步走來,離林晝越來越近。
臨到床邊,寧縱終於止了步。
林晝這才看清,剛成年的Alpha穿著白色的T恤,衣料貼在他的脊背上,凸顯了料峭的弧度。
他站得很近,林晝聞到了他身上的淺淡肥皂香,像是被陽光曬過的味道。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周圍安靜得隻有枝椏上嘶啞喧囂的蟬鳴,還有窗邊不知名蚊蟲細小的嗡嗡聲,鬨得心煩。
寧縱依舊沒有說話,隻是黑眸垂下,沉默地看著林晝。
月色斜斜地照入,映亮了寧縱的臉,略顯蒼白的臉色,還有繃得極緊的唇。
他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林晝心想,寧縱太奇怪了,他來這裡乾什麼?難道說,現在自己隻是在做夢?
寧縱始終沒有開口,林晝也一直沒有說話。
遠方高樓安靜地沉在夜裡,隻有街道上的路燈還亮著。
飛蛾縈繞在光線周圍,乍一看,像是四散的玻璃碎屑,光和熱灼燒了翅膀,卻依舊義無反顧地繼續迎上。
這時,寧縱忽然俯身,他抬起了手,他似乎是猶豫了一會,但僅僅遲疑了幾秒。
下一秒,他繼續直直地探向林晝的臉。
寧縱抬手的瞬間,柚木信息素湧動在空氣裡,昭示著這是一個處於易感期,極度容易失控的頂級Alpha。
Alpha的手離林晝越來越近,林晝
愕然看著,寧縱要乾什麼?
咫尺之近的距離,分毫之差,馬上就要觸上林晝的唇。
林晝終於忍不住,震驚地喚了一聲。
“哥?”
這聲哥落在空氣裡,寧縱驀地停了手,手堪堪停在離林晝的唇分毫之近的地方。
深黑的瞳仁瞬間清明了很多,看不分明的情緒沉沉翻湧。
寧縱如夢初醒般收回了手,臉色霎那蒼白若紙。</他深深地望了林晝一眼,轉身就走,他走得很急,幾乎是頭也不回地倉皇逃離。
門合上,Alpha離開了,蟬鳴聲也歇了,一室寂靜。
林晝從回憶裡抽離思緒,靜默地看著天花板。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當時這個場景究竟是他的夢,還是真實存在過的?半夜進他房、走到他床邊、伸手碰他……
這根本不是向來冷淡的寧縱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這件事太過離奇,完全顛覆了寧縱在林晝心裡以往的形象,那個冷漠無情的哥哥,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事情發生後的第二天,林晝一直在觀察寧縱的反應,他不想親自去問寧縱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隻會自己默默地觀察。
然而,林晝卻發現,寧縱要麼根本不看他,偶爾投過來的眼神,依舊冷淡如常。
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一絲起伏。
連著幾天都是如此,事情和以前相比,似乎沒有任何改變。
和那晚想要觸碰他,最後倉皇逃離的Alpha判若兩人。
寧縱表現得這麼正常,久而久之,林晝最後真的覺得,那晚發生的事情,隻是他倏然驚醒的一個夢境。
也就被他擱在腦後了。
林晝思緒沉沉,今晚,他和寧縱拍了這場親密戲,再次讓他重新去回想這個夢。
拍親密戲時寧縱碰觸了他,夢裡寧縱伸手,即將碰到他的唇。
一個真真實實地碰到了他,一個隻是即將碰到,兩個明明是不同的場景,卻在林晝心裡莫名連成了一條線。
現在他不禁懷疑,當時真的隻是一場夢嗎?
如果隻是夢,為什麼夢會這麼真實?真實到他到現在都能記住,Alpha當時略顯蒼白和無措的神情。
林晝直起身,作了一個決定,他今晚要去驗證兩件事情。
第一,他要去問寧縱,那晚寧縱究竟有沒有來過他的房間,這個是夢還是真實發生的。
林晝嗤笑了一聲,本來就是寧縱無緣無故出現在他房裡,攪亂了他的思緒,他現在問一下怎麼了。
第二,他要驗證他根本不在意寧縱對他的碰觸,剛才他能容忍寧縱碰他,是因為在戲裡。
如果戲外寧縱碰他了,他一定會完全不能容忍。
隻要等會讓寧縱再碰他一
次,他就可以證實這一點。
這麼一想,林晝豁然開朗,他立即下了床,直接打開門走到對麵,敲了敲門:“寧縱,我有事找你。”
敲門聲響在空寂的夜裡,林晝才忽然意識到,他現在在乾什麼?
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他大半夜來敲寧縱的房門,提出讓寧縱再碰他一次,這個要求是多麼荒謬和無禮。
林晝有些後悔了,這時,緊閉的門忽然開了,Alpha<清冷的視線落下:“找我有事?”
林晝沉默了幾秒,他已經走到這裡,寧縱的房門也開了,乾脆直接解決他心裡的疑惑。他扯了扯唇:“是啊,有件事我想驗證一下。”
話剛說完,林晝已經把寧縱一把推開,他手按在門上,房門大敞,他邁開長腿,走了進去。“進去說。”
寧縱怔住,林晝怎麼這麼主動進他房?
Omega的聲音又響起,催道:“關門。”
寧縱眸色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手輕輕地一推,門關了。
寧縱轉身,林晝已經站在他身前。
他本來已經準備入睡了,所以房裡光線很昏暗,這樣黯淡的光線,卻仍能看到Omega鋒利的眉眼和冷白的皮膚。
林晝麵無表情地開口:“我現在提個無禮的要求,寧影帝同意嗎?”
寧縱不答,深夜林晝主動走進他的房,已經是意外之喜。但他卻麵色很淡:“你說。”
林晝想起他來的目的,視線不避不讓:“哥,我要你現在碰我。”
碰他?
聞言,寧縱平靜的臉上終於起了波動,但僅僅隻是一瞬,他就斂下所有神色。
“碰你?你確定?”
林晝性子直,不會讓困擾他的事情留在第二天,最好就在今晚解決,一勞永逸。
他篤定道:“對,隨便碰我。”
寧縱意味深長地笑了,重複了兩個字:“隨便?”
這確定不是對他的福利?
但寧縱麵上卻不露分毫,隻是望著林晝的眼神幽暗了很多,他漫不經心道:“這位任性的Omega,你的要求確實挺無禮的。”
此時,林晝的耐心已經達到了巔峰,他走近了幾步:“廢話什麼,我命令你現在,立刻……
林晝盯著寧縱的眼睛,清晰地吐出兩個字。
“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