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呼吸急促,好一會兒憋出一句:“你說的輕巧。”
“本來就很容易,阿姊要我怎麼說?”史瑤反問。
衛長無言以對,卻又忍不住說:“就數你聰明。”
“這話讓你說著了。”衛長的事找到解決的法子,皇後也有心情逗孫兒,晃著晃懷裡的小孩,說道,“你比太子妃年長九歲,她一聽‘欒大’就知道用什麼法子對付他,憑這一點,就比你聰明多了。”
衛長猛然轉向皇後,不敢相信最疼她的母後向著太子妃,“母後不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付欒大?”
“是呀。所以我比你還笨。”皇後笑道,“行了吧。”
衛長的臉色不大好看,像羞愧又像惱怒:“母後說什麼呢。”
“那就當我什麼也沒說。”皇後收起笑容,“你是大漢長公主,以後遇到事先想想該怎麼解決。彆一遇到事就找我哭。
“我呆在宮裡不好出去,身邊的人也沒怎麼出去過,又見不到你父皇,你找我?我也是找你舅父或太子。可他倆一個是大將軍,一個是太子,彆說他倆,他們身邊的人都有很多雙眼睛盯著,想偷偷幫你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對了,太子妃,早些天大將軍說,你宮裡有個人不大對勁,查清楚了嗎?”
史瑤好奇,問道:“有個人不對勁?誰呀?”
“太子沒告訴大將軍,大將軍說,太子說的,那個人一夕之間像變了一個人。”皇後問,“太子沒講?”
史瑤頗為詫異,大將軍也太小心謹慎了吧。太子隨口一句,他就告訴皇後?史瑤眉頭緊鎖,看起來像仔細回想,“沒說。興許殿下怕兒媳跟著憂心。”
皇後:“倒也有可能。其實大將軍也不是很確定那人就在長秋殿,也許在長信宮。大將軍說的當日,我問過藍棋、杜琴等人,他們也說沒發現有誰不對頭。”
史瑤心底吃驚,麵上很好奇:“杜琴、藍棋他們來過?兒媳怎麼不知道啊。”
“來過。”皇後道,“你那時剛生這仨孩子,身體很虛,我就沒讓他們告訴你。原本以為等你身體好了,太子會告訴你。你回去問問太子,要是那人還在,能放出宮就放出去,不好放出去,就把人調遠點。”
史瑤心想,你兒子說的人就是我啊,“好的。兒媳謝母後提點。”
“一家人謝什麼啊。”皇後笑笑,把懷裡的小孩抱起來,“這是大郎還是二郎?”
老大和老二長得很像,胖瘦也差不多,有時候史瑤也能弄混,不怪皇後這麼問。“是二郎。”史瑤道,“大郎和三郎懶,每天醒了也是閉目養神。”話音落下,躺在席上的兩小孩睜開眼。
皇後不巧看到,不禁笑出聲:“他倆聽見了。”
“兒媳天天喊他們的名字,他們聽得多了,聽不懂咱們說什麼,也知道兒媳在說他們。”史瑤拍拍兒子又拍拍三兒子,笑著說,“繼續睡吧。”
劉家大郎很想白她一眼,當著皇後的麵,讓他怎麼睡啊。
劉家三郎沒有翻白眼的衝動,自然也沒像聽懂史瑤的話似的閉上眼繼續睡,而是裝成一個小孩,伸出小手抓住他大哥的手。
在衛長看起來,倆小孩抓住彼此的手玩,“他倆真乖,還會自己玩呢。”其實三郎正在大郎手心上寫,你是誰。
大郎握住三郎的手,還像往常一樣,反問,你又是誰。
史瑤沒注意到倆兒子在彼此手心裡寫字,看一眼窗邊的漏刻,估摸著鐵鍋該送來了,就說,“母後,時候不早,兒媳先回去了?”
皇後還有話對衛長說,也就沒留她,“明兒若是沒事,再帶他仨過來。”
“諾。”史瑤俯一下身,就站起來,看到旁邊案幾上的書,忽然想到一件事,“阿姊,彆忘了找人臨摹欒大的字跡,然後再在偶人上寫我的名和生辰八字。”
衛長不解:“欒大的字跡?”
“對。”史瑤道,“父皇看到偶人上的字是欒大寫的,一定不會懷疑有人陷害欒大。”
抱著二郎起來的皇後停頓一下,扭頭打量史瑤,胳膊一痛。皇後低頭一看,她二孫子滿臉懵懂,好像在問,乾啥不把我給奶姆?我要回家哩。
皇後笑了,笑自己多疑,皇上為太子選良娣時就跟她說過,魯地史氏非常不錯。封史良娣為太子妃之前,皇上肯定著人查過,能被皇上看中,做事比衛長周全也屬正常,就對衛長說,“聽太子妃的,以防萬一。”
“可我去哪兒弄欒大的字跡?”衛長問。
史瑤心想,半夜裡去他家偷一卷他寫的竹簡不就行了。然而,史瑤並沒有說出來,她幫衛長不過是給皇後麵子。
衛長一不是她閨女,二跟她不熟,今天是兩人第一次見麵。三跟太子也不太熟。衛長出嫁時,太子才五六歲,一個在宮內,一個在宮外,一個忙著照看孩子,一個忙著學文習武,姐倆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到皇後宮裡聚聚,“欒大這個人,我就聽太子提過幾句,我連他家在何處都不知道,這就得阿姊自己想辦法了。”
史氏是魯地人,隨魯國王後來到長安就被皇帝劉徹看中,沒過幾天就進了太子宮。她說她不知道長安東市和西市在哪兒,皇後都不懷疑,“這件事我和你阿姊來想法子,你有事就先回吧。”
“諾。”史瑤衝衛長微微點頭,就喊奶姆進來,隨後帶著一眾人回長秋殿。到院裡就看到大門敞開,史瑤不禁加快步伐,走到殿門口,看到裡麵的人,“殿下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