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瑤險些沒反應過來, 愣了愣神, 問道,“妾身?鄂邑公主隻邀殿下,沒有請妾身啊。”
“鄂邑也沒說不準孤帶你去。”太子道。
史瑤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無奈地說, “公主也不敢說啊。”
“對,孤是太子,你是太子妃, 你我二人同去, 鄂邑公主隻會更高興。”太子和幾位女兄不熟,以前年齡又小,公主們也沒想過給太子送女人,太子劉據便以為隻是去公主府吃頓飯。
吃飯的時候或飯後看藝伎演奏乃是一件很尋常的事,太子也就沒想過吃著吃著連公主府的藝伎一起吃。史瑤有想過, 想跟過去偏偏又不好意思,“不請自來, 妾身還是覺得很失禮。”
“那孤自己去,不帶他們仨去了。”太子覺得他和史瑤過去是給鄂邑麵子, 鄂邑得掃榻相迎,根本稱不上失禮。說著話就要把二郎和三郎給奶姆。
大娃“哇哇啊啊”衝太子伸出手,不行!說好的帶我去,必須領我出去玩。
太子裝作沒看見, 極為認真地對二郎和三郎說, “父親改日再帶你們出去玩。”
大郎扭頭麵對著史瑤, 瞪大雙眼,我要出去玩!
史瑤頭痛,拍拍大郎的屁股,彆鬨,“殿下,妾身和殿下一塊去。”
“彆為難自己。”太子故意說。
史瑤忙說:“不為難,不為難,彆說隨殿下去公主府,上刀山下火海,隻要殿下說一聲,妾身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閉嘴!”太子一聽她說不著四六的話就想給她一巴掌,隨即瞪她一眼,吩咐奶姆收拾三個孩子的東西,才說,“要不要回房梳洗一番?”
如今還以十月為歲首,現在是元鼎五年冬十月,三個孩子雖然兩個月大,按照漢朝人虛歲的算法,仨孩子已兩歲。史瑤和太子也十七歲了。
十七歲擱二十一世紀還是一名高中生,在漢朝大多數十七歲的姑娘都已成婚。然而,無論是二十一世紀還是漢朝,十七歲的人都還很年輕,鮮嫩鮮嫩的。史瑤便把原主以前用的胭脂水粉全收起來,每日潔麵後隻塗些許麵油,可以說不施粉黛,素麵朝天。
太子所說的梳洗,便是提醒史瑤要不要塗點脂粉。
史瑤抱著大郎站起來,道,“不用了。”話音一落,一個奶姆拿著三條小被褥走過來。史瑤伸手接一條,裹在大郎身上。
大郎也知道他身體嬌弱,被裹的隻露一雙眼睛也沒鬨,很是乖巧的窩在史瑤懷裡。
太子帶三個孩子出來的目的並不是去鄂邑府上做客,而是帶他們透透氣。於是太子命馭手去東、西二市。
到了東市,對漢朝集市很好奇的三個小孩也沒撥開裹在身上的被褥,蓋因天氣很冷,長城外都下起大雪,怕著涼生病。
三個小孩沒鬨,太子還以為他們不感興趣,勾頭看看窩在他懷裡的二郎和三郎,見倆孩子眼睛掙得很大,笑了笑,命馭手走慢一點。
夫妻二人在東、西市逛了大半個時辰,才去鄂邑公主府。
劉據是太子,還是皇帝劉徹最疼愛的孩子。鄂邑公主是個不受寵的公主,太子不想出來可以直拒絕,完全沒必要騙鄂邑公主。
臨近午時,太子還沒來,鄂邑公主一點也不擔心。不過,倒是命門房把大門打開,以致太子下了馬車就能進來。
午時兩刻了,太子還沒來,鄂邑公主和她的夫婿丁義坐不住了,走到大門口,夫妻倆一個往東看一個往西瞅。
午時三刻,噠噠的馬蹄聲響起,丁義欣喜,說,“公主,太子來了。”
鄂邑公主轉過身,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三輛馬車越來越近,鄂邑公主眉頭緊鎖,“不是太子。”
“不是?”二十出頭的丁義揉揉眼,他的眼沒花啊,“車兩側的隨從都騎著馬,除了太子還能有誰?”
天子駕六,諸侯王和太子駕四,而越來越近的馬車是一匹馬拉車,鄂邑斷定不是太子,“如果是太子,怕暴露身份也會用三匹馬拉車。”話音一落,馬車行至鄂邑麵前停下,鄂邑猛地瞪大眼,“太子?!”
“是孤。”太子的車上沒有帳篷,怕凍著幾個孩子,太子就讓史瑤帶著孩子坐在第二輛帶有帳篷的馬車,奶姆坐在最後一輛馬車裡,“讓公主久等了。”說著話太子就往後麵去。
鄂邑忙說,“沒等多久。車裡還有——太子妃?”看到坐在裡麵,五官明豔,身材有些豐腴的女子,想也沒想,“太子妃也來了?”
“是呀。”史瑤把大郎遞給藍棋,藍棋又把大郎給太子。隨後跳下來,接過阮書手中的二郎。阮書跳下來,接走史瑤懷裡的三郎。
史瑤扶著閔畫的胳膊落地,鄂邑公主整個人不好了,仿佛受到很大驚嚇。史瑤見狀,明知故問道,“阿姊怎麼了?不想我來啊?”
“不,不是,沒有。”鄂邑公主猛然回過神,看到太子懷裡的倆小孩,史瑤懷裡的一個小孩,不敢相信道,“這,這是三位皇孫?”
丁義正想說,太子怎麼還帶被褥過來。一聽“皇孫”,張口結舌,磕磕巴巴道,“太子懷裡抱的是皇孫?”
“不然你以為是何物?”太子不喜他這個姊夫,丁義舉薦的欒大又險些害死史瑤,以致於太子想擺出一副好臉色,看到丁義本人還是忍不住動氣。
丁義一臉尷尬,道,“小民沒想到。”沒想到太子出宮還拖家帶口。
史瑤笑著打圓場,“是我覺得今日天很暖和,央求殿下帶我出來的。這仨孩子太粘人,見我和殿下出來就哭鬨,不得已我們又回去把他仨接過來。”
“原來如此。”鄂邑一萬個不信,麵上裝作恍然大悟,“外麵風大,先進屋,屋裡暖和。”說著側身請太子先行。
太子和史瑤抱著孩子進去,鄂邑和丁義緊隨其後。
丁義仗著劉據和史瑤看不見他,戳一下鄂邑的胳膊,擠眉弄眼,太子妃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鄂邑瞪他一眼,什麼都不辦,吃飯!
為了迎接太子,鄂邑早已把席鋪好。劉據和史瑤位尊,一看到主位上寬大而嶄新的席,倆人便坐上去。隨後就把裹在孩子身上的被褥拿掉。
鄂邑和丁義在太子右下方坐下,也看清太子懷裡的小孩的長相。兩個小孩一模一樣,往左邊看,史瑤懷裡的小孩又是一個樣,鄂邑瞬間明白,“太子抱的是大郎和二郎?”
“公主知道?”太子很是意外。
鄂邑:“聽說大皇孫和二皇孫一模一樣。三皇孫出生時比大皇孫和二皇孫小,三皇孫和兩位兄長很好區分。”
天子得三個嫡孫,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黎民百姓都認為是吉兆。但凡和三個皇孫有關,芝麻大點事都能引起長安百姓議論好多天。太子很清楚這一點,也就沒問鄂邑聽誰說的,笑了笑,“大郎,二郎,讓姑母抱抱好不好?”
大郎的回答是扭頭往太子懷裡鑽,懶得理你。
二郎睜大眼打量鄂邑。
太子見他這樣,有些意外,笑著對鄂邑說,“二郎對你很好奇。”
鄂邑還沒孩子,也沒抱過彆人的孩子,就不敢接著說,那我來抱抱,“二郎不知道我是誰,所以很好奇。”
“二郎,要姑母抱抱嗎?”坐在太子身邊的史瑤勾頭問。
二郎扭頭想看看他母親,怎奈穿的太厚,又躺在他父親懷裡,背對著史瑤,還不會爬的小孩無論怎麼使勁都看不到母親,隻能“哇哇啊啊”的叫。
太子笑道,“彆亂動。太子妃,把三郎放你腿上,把二郎抱過去。”
史瑤本是跪坐在席上,太子這麼一說,乾脆盤腿坐下,把三郎放在她懷裡,伸手接過二郎,讓二郎靠在她胳膊上,指著鄂邑道,“二郎,那個是姑母,叫姑母抱抱可好?”
二郎下意識看向三郎,三弟,你說呢?
有外人在,三郎也不敢有大動作,眨了一眼,可以。
史瑤知道兒子們不一般,不會無緣無故眨眼,一看三郎眨眼,便猜到二郎應該不會拒絕。於是就說,“阿姊拍拍手,二郎就知道了。”
“拍拍手就讓我抱?”鄂邑並不想抱二郎,怕把二郎惹哭了,才故意這麼說。
太子和鄂邑不熟,不知和她聊什麼,又不想搭理丁義,便跟著說,“是的。”
鄂邑將信將疑,拍著手說道,“二郎,要姑母抱抱可好?二郎。”
二郎伸出小手。
鄂邑公主很是吃驚,“二郎能聽懂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