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掏掏耳朵,問道:“長安有幾個昭平君?”
“你沒聽錯。”史瑤把四郎遞給大郎,“他醒好一會兒,你現在抱他出去,他準給你麵子樂得咯咯笑。”
大郎抱住四郎到廊簷下,四郎看著滿天雪花飛舞,很是興奮,梗著脖子,身體不斷掙紮,試圖把大郎拽到外麵。
如果四郎會說話,一定是說,大兄,我要玩雪。
大郎一動不動,等著小孩快哭了才命內侍撐傘,抱著小孩在外麵站一會兒就讓內侍把傘收起來,淋著雪走回屋裡,四郎咧嘴就哭。
三郎回頭看到,笑著衝四郎拍拍手,四郎伸出胳膊到三郎懷裡,就扭頭往外看:“大兄,你進去吧。”
“到院裡就進來。”大郎道,“外麵有風,四郎包的隻露一雙眼睛也不能在外麵久待。”
三郎:“我知道。”
二郎也想抱著弟弟出去,便催史瑤:“母親快說,祖父為何突然處死昭平君?”
“你父親猜對了,夷安公主厭惡他。”史瑤道,“昨天下午我抱著四郎遛彎,遛到椒房殿,你祖母同我說,昨天上午你祖父召見了夷安公主。今日上午,你祖父便在朝會上講,法不能亂。晌午昭平君就被處死。”
大郎走進來就問:“聽母親的意思,夷安姑母向祖父求情,祖父會饒昭平君一命?”
“我說一件事,你們就清楚了。早年公孫敖隨霍將軍攻打匈奴,兩人出塞後兵分兩路,公孫敖延誤戰機,按律當斬。公孫敖繳了贖金,被貶為庶民。”史瑤問道,“是公孫敖犯的罪重,還是昭平君醉酒殺人罪重?”
二郎:“肯定是公孫敖,延誤戰機會害死很多人的。”說著,猛然停頓下來,“隆慮姑婆死前給祖父的贖金,比公孫敖給朝廷的多很多吧?”
“當然。”大郎道,“公孫敖有錢也無法和姑婆比,姑婆有食邑。”
史瑤看向兩個兒子,“所以啊,你們以後不要小瞧女人。”
“孩兒從不敢小瞧女子。”二郎忙說。
大郎:“你是誰都不敢小瞧。”
“我沒和你說話。”二郎大聲道。
三郎抱著四郎走到門口,“阿兄,換你了。”
“好的。”二郎跑出去接過四郎,隔著被褥在他臉上嘬一下,“小弟,阿兄抱你玩去啊。”抱著四郎走到大門邊才轉身回正殿。
史瑤接過四郎,笑著問,“這次過足癮了吧。”
外麵下大雪,奶姆不敢抱著四郎出去,史瑤抱他在外麵站一刻就累得胳膊酸疼。而撐著傘站在院裡和站在廊簷下沒有任何區彆,四郎不大滿意。三位兄長抱著他來回走動,四郎笑眯了眼。
屋裡暖和,史瑤把包著四郎的被褥拿掉,就看到四郎咧嘴笑。三郎見狀,往四周看了看,見屋裡沒旁人,笑道:“還真是個小孩子。母親,四郎這麼孩子氣,父親有沒有發現我們小時候和四郎比起來很不一樣?”
“你們出生時太子年少,心性未定,你們平日又表現的比彆的小孩聰慧,四郎不如你們機靈,你們父親也不會懷疑你們。”史瑤道,“再說你們現在九歲,這麼多年過去,有些細節彆說太子,我都忘了。”說著,看一眼靠在她懷裡,打量三位兄長的小孩,“四郎挺乖的,夜裡就醒兩次,我們幾乎沒聽他哭過。這一點和你們一樣。”
二郎:“不愧是我弟弟。”
“是你一個人的弟弟?”大郎看著二郎說道。
二郎:“我又沒說不是你弟弟。”話音落下,聽到一陣腳步聲,三兄弟扭頭看去,太子正往這邊來。
三郎起身走過去,看到太子大氅上全是雪,皺眉道:“父親為何不撐傘?”說著話回到屋裡拿一雙厚厚的鞋,放在太子腳邊,“父親快換上。”
太子看到臃腫不美觀,卻十分暖和的鞋,“阿瑤,這是新做的?”
“新鞋暖和。”史瑤讓宮人做的鞋是後世在室內穿的棉鞋,漢朝沒有棉花,有木棉,木棉也挺好的。史瑤很想讓宮人用木棉做,考慮到穿鞋的人是太子,令宮人用蠶絲,“先前那幾雙鞋底都薄了,這麼冷的天穿著不暖和。”
三郎仰頭望著太子:“父親,這雙鞋一直放在火盆邊,暖和嗎?”
“暖和。”太子笑著穿上鞋,拉起蹲在他身邊的三郎,就看到四郎睜大眼望著他,笑著走過去,“四郎,有沒有想父親?”
坐在史瑤懷裡歇一會兒的小孩伸出手。太子抱起他,小孩就扭頭往外看。太子樂了,“不想出去玩,你理都不理我。想出去玩了,讓我抱?想得美。”說著,走到史瑤身邊坐下。
小孩懵了,顯然沒想到是這樣,回過神扭頭就找三位兄長,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時竟猶豫起來。
二郎見了,拍拍手,“四郎,我抱你出去。”
大郎跟著拍手喊四郎。
小孩盯著三位兄長看一會兒,衝三郎伸出手,啊啊叫個不停。
二郎看著什麼也沒做的三郎,眨了眨眼睛,問道,“母親,小弟不喜歡我?”
“也不喜歡我?”大郎跟著問。
太子:“恐怕是你和二郎長得一樣,四郎不知該選誰,才選三郎。”把四郎遞給三郎,“彆出去,在屋裡走動。”
三郎親親小孩軟軟嫩嫩的小臉,笑道,“真是個小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