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可以學。”二郎看向劉徹,“祖父,孫兒需要六年,祖父六年後再建吧。”
劉徹又忍不住笑了,“六年後我就六十了。”
“阿弟說過,祖父能長命百歲。”二郎道,“阿弟,是不是?”
三郎點頭,道:“是的。”
“你們幾個啊……”劉徹虛點點他們,“信不信朕現在使人去找太子。”
大郎:“孫兒相信,父親知道孫兒勸祖父,一定會和孫兒一起勸祖父。”
“你父親知道朕想起建章宮。”劉徹提醒三人。
大郎:“父親孝順,見不得祖父不高興,才不好意思勸祖父。父親雖然沒有勸祖父,父親一直在琢磨如何開源。”
“是嗎?”太子這些年搞出許多東西,劉徹倒是願意相信大郎的話,“比如?”
大郎:“父親說他喜歡吃遼東郡的米,一旦消息傳到遼東,遼東郡的米價會比江南高,到那時會有很多人樂意去遼東郡開荒。
“父親還把驢和馬生出的騾子腳力好,壽命長的消息傳出去,養不起馬的人養頭騾,幫彆人馱東西,自然能給家裡增添收益。百姓有錢,也能買得起商人從西域帶來的東西。”
“難為你想這麼多。”劉徹很清楚三個小孩開口就勸他彆起建章宮,他心裡一定不舒服,這麼拐外抹角,看到三個孫子稚嫩的小臉,劉徹莫名覺得自己還沒三個孩子懂事,“此事容朕再考慮考慮。”
二郎不禁嘀咕:“祖父真麻煩。”
劉徹抬頭看他。三郎忙說:“祖父暫時不起建章宮,孫兒送祖父一樣祖父從未見過,卻一定會喜歡的東西。”
“威逼不成改利誘了?”劉徹似笑非笑地問。
三郎:“沒有。隻是那東西還沒做好。”
“成,朕答應你們緩幾年,成了吧?”劉徹問,“二郎,你過來。”
二郎高興了,走到劉徹身邊,“何事?”
劉徹朝他臉上擰一下,“吾麻煩?吾還沒嫌你笨,你倒先嫌棄吾,以後敢不敢了?”
二郎連忙說:“不……痛,痛啊,祖父……”
劉徹鬆開他,問三郎,“李氏和吾說,你告訴她,她的病得多吃點好的才能痊愈,是真的還是糊弄她呢?”
“真的。”三郎道,“她上次生病,讓孫兒去給她診脈,孫兒就同她說了。”二月的天時冷時熱,早幾日李夫人又病了。這次是先找太醫後找三郎,三郎很不想去,最後還是去了,“她不能再節食了,祖父。”
劉徹頷首:“吾知道了。你們退下,彆在這裡氣吾了。”
“孫兒過些天再來看望祖父。”三郎說完,和兩個兄長一起行禮,隨後就轉身出去。
劉徹望著三個孫子的背影,長歎一口氣,莫名覺得自己老了。
二十多天後,煙花三月,遼東郡各地開始種育苗種稻,博望苑的釀酒師做出蒸餾酒。酒剛做出來,博望苑的人就來找三郎。
三郎到博望苑就令釀酒師把酒放在精美的瓦器內,送到他殿內,又囑咐博望苑眾人先彆告訴太子。三月十八日,三兄弟在長秋殿用過早飯,回到三郎屋裡就抱著三瓶酒去宣室。
衛青退了,劉徹偶爾想起來還是會宣他入宮,有時閒聊,有時議政。起初衛青還不願意摻和,劉徹命衛青說,衛青才同他論政。不過,衛青每次都是休沐日進宮。
今天也不例外,劉徹正同衛青下棋,大郎、二郎和三郎到了。劉徹知道他的三個大孫子同衛青親,故意問,“是來找仲卿的?”
“舅公也在?”今天天氣不大好,三郎倒沒想到衛青會進宮。
劉徹瞥三郎一眼,就轉向二郎。二郎臉上的驚訝還沒收回去,算是相信三個小孩不知道衛青在,“拿的什麼?”
“答應給祖父的東西啊。”二郎說著,把瓶子放在案幾上。三郎和大郎懷裡的也放下,大郎就令宮女去拿兩個酒樽。
劉徹扔下棋子,拿起瓶子,“這是喝的?”
“對,還是酒。”二郎道,“祖父,這個酒可辣了,不能多喝,一次喝一小杯。不然會醉的神誌不清。”
劉徹手一頓,“你很清楚?不對,你喝過?”
二郎的臉刷一下紅了。
大郎瞥他一眼,頗為嫌棄道:“三郎昨天下午和他說,酒烈不能喝,他不信,喝一杯就倒了。晚上都沒去母親那兒用飯,孫兒和三郎怕母親擔心,也沒過去用飯,使人對母親說,孫兒在宮裡烤肉吃。”
“那吾得嘗嘗。”劉徹拿掉瓶蓋就聞一下,酒氣竄入鼻孔,“真是酒?”
三郎忙說:“祖父,空腹喝酒傷身。膳房裡有小菜嗎?讓廚子置辦幾樣。”
“不如炸點花生?”衛青建議道。
劉徹很惜命,就吩咐小黃門去膳房傳令。
膳房廚子多,一邊燒油鍋,一邊剝花生,一刻,花生就入油鍋了。彆的廚子也做了三盤素菜。天氣還不甚熱,撒了細鹽的花生從膳房端到宣室也差不多涼了。菜放在食盒中,倒還很熱。
劉徹吃點花生又吃點菜,喝口熱水,隨後倒一樽酒。一看酒很清,有些驚訝,“不是黃酒?”
“孫兒管這種酒叫白酒。”三郎解釋道。
劉徹端起來,又停下來,“真可以喝?”
“孫兒先喝一點。”三郎倒一點,沒容劉徹開口就喝下去。
劉徹就看到三郎的臉一下子紅了。衛青嚇一跳,霍然起身,摸三郎的臉,“沒事吧?”
“沒事的。”三郎對劉徹說,“孫兒隻喝一點。”
劉徹想一下,倒回去一半,酒樽裡大概還剩一口,才舉起酒樽喝下去。白酒瞬間入腸,劉徹不禁倒抽一口氣,“真辣!”
“過一會兒,祖父會發現全身暖呼呼的。”三郎道。
劉徹看向他,“臉都紅了,是挺暖和。”
三郎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就說:“舅公也嘗嘗。”
酒是三個小輩送來的,衛青卻看向劉徹。劉徹笑道:“還讓朕給你斟酒?”
“不敢!”衛青酒量不錯,然他以前喝的是黃酒,甜米酒,或葡萄酒,在史瑤看來漢朝人的葡萄酒和葡萄汁差不多。衛青不知,自詡酒量不錯,就多倒一點。
衛青辰時左右用的早飯,現在已是巳時三刻,肚子早空了,一杯酒下肚,衛青頓時感覺整個肚子都冒煙,紅暈迅速爬滿臉。
劉徹頓時樂了,又給衛青倒一杯,“味道不錯吧?再陪吾喝點。”
“祖父,再喝舅公就醉了。”三郎提醒道。
劉徹:“仲卿酒量極好,不會的。仲卿,醉了嗎?”
“沒有。”衛青很清晰。
劉徹衝三個孫子挑挑眉,不準多嘴,“仲卿,吃點菜。”趁著衛青吃菜給自己倒一點點。
衛青對劉徹很是恭敬,自然不會勾頭看他的酒樽,劉徹舉起樽,衛青跟著端起來。接連三樽下肚,衛青覺得有點上頭,顧不得劉徹生氣,直言道:“皇上,青不可再喝。”
“醉了?”劉徹問。
衛青:“沒有……”也快了。
“沒有就再陪朕喝點。”劉徹說著話給衛青滿上,給自己添一點。
大郎見劉徹這樣,忍不住開口:“祖父,差不多行了。”
“誰是你祖父?”劉徹瞪著眼睛看著大郎,你這孩子姓劉還是姓衛?
三郎心中一動,就說:“壞了,祖父醉了。祖父,不能再喝了。”說著話就衝二郎使個眼色。二郎上去就奪劉徹的酒樽。
劉徹朝他手上一巴掌:“吾沒醉!”
“喝醉的人從不承認自己醉了。”三郎問,“祖父,有沒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