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入關也沒法入城,關外和關內一樣冷,從關外走碰不到匈奴,也能起到震懾。所以一直走到朔方才南下入關。
進入朔方,也迎來除夕。大郎和三郎出發前,史瑤給他們帶不少黃金,三郎不要,史瑤就說先帶上,路上用不著,遇到匈奴的時候拿來砸匈奴。
史瑤都這樣說了,三郎想到“兒行千裡母擔憂”,也不舍得惹她不開心。衛青從右賢王那裡繳獲的牛羊肉很早就吃完了,三郎就把史瑤給的黃金全部拿出來,命保護他和大郎的中護軍帶上黃金和從匈奴左大都尉處繳獲的獸皮去城裡換羊肉。
大郎和三郎計劃這事的時候沒告訴旁人,中護軍挑十個人入城,他們一人馱著三頭羊回來,衛青也驚著了,迎上去就問,“哪兒來的?”
“三公子給的黃金和獸皮換的。”中護軍跳下馬,“三公子說今天是除夕,我們不能和家人團聚,更應該吃好喝好。”
衛青心下感動,“讓廚子宰了,今晚喝羊肉湯吃烤羊肉。”說完就去找大郎和三郎。挑開簾子走進去,看到兩人坐在被褥裡,頭上還戴著帽子,擔憂道:“不舒服?”
“沒有。”三郎道,“仗打完了,沒什麼事,坐著不動有些冷。”
衛青:“怎麼不點火盆?”
“我母親說在密不透風的屋裡用煤,也就是石涅,人很容易被石涅的氣味熏死。”大郎道。
衛青:“沒木炭?”
“還有不少。”三郎道,“舅公剛才不是說烤肉嗎?今天烤一次肉就沒多少了。舅公彆擔心,越往南天越暖和,咱們到長安就好脫下厚衣裳了。”
大郎:“三郎說得對。離吃飯還早,舅公要不要進來坐坐?”掀開被角問衛青。
衛青想說不用,隨後想到他正好有事同兩人商議,脫掉靴坐過去,“大郎,三郎,我打算回到長安就向皇帝遞——”
“致仕的折子?”三郎替他說,“不行。旁人會如何看祖父?祖父向來好麵子,舅公退下,祖父心裡也不舒服。”
這次攻打匈奴,將士們見識到三郎聰慧,大郎勇猛,過幾年再來兩次,以往崇拜衛青和霍去病的將士們就會改崇拜三郎和大郎,外戚不足為懼,衛青老死在任上,劉徹也不擔心。三郎繼續說,“祖父想讓舅公回家養老,也得等兩三年,百姓忘記這次大勝。”
大郎:“舅公回去後,祖父如果讓舅公代太尉理事,舅公可以說自己年齡大,力不從心。”
“這次出來我已感到力不從心。”衛青歎了一口氣,隨即又笑了,“沒想到年近半百,還能把匈奴打殘,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三郎臉色微變:“明天就是新年,舅公彆說死呀死的。舅公勤加鍛煉,飲食合理,六十歲也能領兵打仗。”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衛青笑著說。
三郎很想問,你知道按照曆史,你四年前就死了嗎?怕嚇著衛青,三郎嗤一聲,“舅公是不是忘了我會醫術?”
衛青啞了。
大郎忍不住笑了,“舅公,今天是除夕,彆說喪氣話。我們何時能到長安?”
“年後不下雪也不下雨,正月二十前能到家。”衛青道。
正月三十日,休沐日,天氣極好,早飯後二郎就領著四郎出去。史瑤和太子送他們出門,叮囑四郎彆調皮。太子剛到廊簷下,一直大鳥衝向太子,太子下意識抓住史瑤往後躲,看清是一隻鷹,忽然停下,“這隻白鷹不是——”猛然睜大眼,“三郎回來了?!”
“阿兄在哪兒?”四郎轉身問。
太子:“在,在,阿瑤,三郎此時一定離長安不遠,我——”
“彆急。”史瑤算著時間,兩個兒子該回來了,看到鷹腿上光禿禿的,史瑤也很激動,見太子喜不自勝,她反而不激動,還想笑太子,“殿下,舅父回來一定會令人進宮稟報,三郎養的鷹比馬兒跑的快,前來向父皇稟報的士兵此時極有可能還未進城,殿下應該向父皇稟告。”
四郎伸手抓住史瑤的衣裳:“母親,是不是大兄回來了?”
“是呀。”史瑤抱起四郎,“二郎,彆去東市 ,隨你父親一起去接大郎和三郎。”
二郎想也沒想:“這是當然。母親去嗎?”
“我不適合去。”史瑤道,“殿下快去換身衣裳,“你倆也去換身衣裳。”說著把四郎遞給內侍,令他抱四郎去永壽殿。
天氣冷,每天早上給四郎穿衣裳都像要他的命。今日四郎聽到去接大郎和三郎,到臥室裡就打開衣櫃,把他喜歡的衣裳都翻出來。摸摸這件,看看那件,二郎都換好了,小孩還皺著眉頭糾結。
“怎麼了?四郎。”二郎問道。
四郎:“我都想穿。”指著節後史瑤令繡工給他做的新衣。
“穿給大兄和三郎看?”二郎問。
四郎點點小腦袋:“是呀,是呀。阿兄,我為什麼沒有好多個我啊。”
“因為我也沒有好多個我。”二郎也不問他,找一件黑色直裾給他套上,“大兄和三郎也沒好多個他們。咱們穿一樣——”
四郎推開他的手,“我不要和阿兄穿一樣。”
“你要穿什麼樣的?”二郎問。
四郎看來侍從,又看看二郎,都是黑色的衣裳,翻出一件正紅色,“我要穿這個。和你不一樣,大兄、阿兄看得見我。”
“帽子呢?”天氣雖好,外麵也冷,二郎道,“帽子沒有紅色的,戴這個黑色的好不好?”
四郎搖搖頭:“不好。”打開放帽子的櫃子,拿出一頂紅色鑲金邊,正中間還有金色“王”字虎頭帽,“我要戴這個。”
“這個是你兩歲時戴的。”史瑤想著給孩子留個紀念,就把幾個兒子最喜歡的衣帽留下來,四郎自然也不例外。二郎道,“你現在戴不上去了。”
四郎:“可以,可以戴的。”使勁套腦袋上,“阿兄,給我換衣裳吧。”
“紅色衣裳和紅色帽子?”二郎揉揉額角,無力地說,“你怎麼不再穿一雙紅色的靴啊。”
四郎忙問:“我有紅色的靴?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