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阿彌陀佛。”那馬車內的人,聽上去年紀並不大,開口念佛的時候卻顯得很沉靜,“王大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當今聖上都已經降下聖旨,爾等光頭禿驢,得罪上天,故此上天降下旱災蝗難,要將你們這些妖僧供奉的舍利,袈裟,法器一並燒了祭天,以息上天雷霆之怒,爾等抗旨不遵,還敢帶著舍利袈裟私逃,罪加一等!”那王大人撚著胡須,到是將發生了什麼說的清清楚楚的。
溫寧……
大靖先帝禮佛,所以大靖四處都能見到佛寺,沒想到新帝登位不過兩年,就開始大肆滅佛了嗎?
“王將軍追小僧到是無妨。”
馬車的車簾被撩開了。
月光下,一個身量修長,眉目如畫的年輕僧人走了出來,溫寧摟著草兒,看著那個從馬車裡撩開簾子走出來的僧人——隻覺得他有一雙動人心魄的眼睛,讓人移不開視線,好似上輩子便見過一般。
“舍利,袈裟,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王將軍已經鞭長莫及了。”那俊美的僧人抬起頭來,絲毫不懼,隻是一臉澄澈的看著麵前手持寒光閃閃的利器的輕甲騎士們,“無音已經完成宿怨,引開了追兵,縱使現在在此以身殉道,也毫無遺憾。”他雙手合十,閉上了眼。
此時王守義才明白,他們竟是上了這幫和尚的當,原本以為慈濟寺這一代最有慧根的和尚會帶著舍利和袈裟南下私逃,沒想到他居然為了保證袈裟和舍利的安全,甘願以身為引,作為誘餌引開□□。
實在是狡猾至極。
王守義四十餘歲才成為□□一個小隊的隊長,他為人心狠手辣,發覺自己被騙了的時候,便是一陣惡怒湧上心頭。
“殺你?哼,誰不知道無音聖僧,精通佛法,十六歲便是先帝的座上賓,小人可沒有膽量殺。”他的聲音聽上去咬牙切齒,“但是今日你落在我手上,我便不能讓你跑了,我知道無音聖僧不僅佛經熟的很,武學之上也頗有些造詣……如今我這話就放在這了,你若是敢跑,敢動手,這些流民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無恥之徒,濫殺無辜流民,這樣也算朝廷命官嗎?”無愁忍不住嗬斥。
換來的卻是刀光更加逼近無辜的流民們。
“無愁。”無音輕聲阻止了師弟,“小僧已經放下生死,王將軍請放心,無音是不會走的。”
他的姿態過於清正,到是顯得王守義猥瑣不堪,後者憤恨得將目光投向一邊抱成一團的流民,突然自覺想到了一個極好的,磋磨無音的辦法。
“去,把那邊那死馬割塊肉下來,”他對著身邊的輕甲騎士道,後者領命,割了一塊馬肉下來,王守義便將這塊血淋淋的肉丟到了溫寧的麵前,“去,把這馬肉煮成一碗肉湯。”
溫寧看著那閃著寒光的鋼刀,又看看瑟瑟發抖,強忍著淚水的草兒母子和流民們,隻好拾起馬肉,收拾乾淨,將它放在破陶罐裡煮起來。
月光下,氣氛安靜的幾乎要凝固,隻有陶罐裡的水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來。
“好了沒?”王守義不耐煩的催促道。
“回老爺的話,”溫寧啞著嗓子回答,“這馬肉難煮,燉不爛,得多煮些時候。”她已經猜到這人想做什麼了,能拖一會是一會。
王守義表情一冷,“管他什麼爛不爛的,能吃就行,快點盛出一碗來!”
溫寧無法,隻好慢慢的盛出一碗來,“呀”的一聲,像是因為燙一樣失手打翻在地。
王守義的表情更難看了,上前催促道“沒用的東西,叫你盛碗湯都這麼墨跡!”
溫寧沒辦法,隻好盛好了一碗捧著。
那王守義又道“去,叫那和尚喝了!”他轉向無音,“聖僧,走了這些時日,滴水未進,滴米未沾,想必是餓了吧?可讓小的供奉一番?”
他的喉嚨裡滾出一絲得意的譏笑來“你若是不喝……”
無音垂眸,看著捧著肉湯來到自己麵前的小姑娘,後者不敢看他,隻是垂著眸,拇指浸在小小的陶碗邊上,滾燙的肉汁隨著她的藕臂一點點浸濕了她的袖子。
“無妨。”他輕聲道。
伸手捧過了她手上的陶碗。
“無音心中有佛。”
“破一戒而護無辜,何樂而不為。”
言罷,便端著陶碗,將肉湯一飲而儘。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