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識趣地轉移話題,好奇地問:“燕道友,你這是從妖窟那邊回來?怎地傷成這般?”
燕同歸不欲多說,含糊地道:“遇到幾隻四階妖獸,不慎傷著了。”
四階妖獸的實力相當於築基期,而且妖獸皮糙肉厚,若是打起來,修士也不一定能拚得過。
眾人目露同情之色,怨不得傷成這般。
修士進城的速度很快,輪到他們時,燕同歸從儲物袋裡努力地掏了掏,掏出兩塊靈石遞給守城的修士。
姬透跟著燕同歸進入留仙城。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城內的大街小巷都亮起螢石燈,燈光迤邐。
街上隨處可見窗明幾淨的客棧酒樓,打尖喝酒的修士不少,客棧的價格也不算貴,尋常修士都住得起。
然而燕同歸看都沒看一眼,麵無表情地走過,腳步邁得頗為堅定。
窮逼沒資格住客棧——縱使它並不貴。
燕同歸帶著姬透左拐右拐,從明亮挺闊的大街拐進幽暗的巷子,來到巷子深處一戶破舊的宅子前。
姬透不禁看他。
燕同歸:“咳,我的靈石不多,沒辦法住客棧。”
姬透嗯了一聲,她已經看出,這人就是個窮逼。
不過想到自己如今身無分文,唯一的儲物袋還是他孝敬的,她也不好說什麼。
大家半斤八兩,誰也彆嘲笑誰。
燕同歸覷著她,她的神色平靜,依然是一副從容淡斂的模樣,以他和她這幾天的相處得知,她應該不介意自己不能讓她去住客棧的事。
“這裡是我朋友的住處,我每次來留仙城時,都會找他借住。”
燕同歸邊說邊推開門。
門內是一個破敗的院子,院子收拾得極為乾淨,隻有零星幾棵雜草在牆根瘋狂生長。
院子裡坐著一個獨臂男人,他沉默地乾活,將一根黃竹破開,削成一根根竹篾,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
“徐叔,我回來了。”燕同歸笑著和他打招呼,語氣輕快。
徐叔的麵容滄桑,看著像凡間的五旬老者,身材倒是十分壯實。
他的動作一頓,說道:“你受傷了?”
“沒事,隻是小傷。”燕同歸不在意地說,“徐叔,我帶了朋友過來,她暫時借住在這裡。”
徐叔看向姬透,朝她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沒有說什麼,起身回房。
燕同歸帶姬透來到一間廂房。
廂房的麵積不大,收拾得頗為整齊,也沒什麼異味,被褥等都漿洗得十分乾淨。
“前輩,您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燕同歸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修士在金丹期之前,無法辟穀,需要進食,他拿不準姬透是什麼修為,也不知道她需不需要進食。
姬透將杯子握在手裡,“不用。”
聽罷,燕同歸樂得不用忙碌,體貼地讓她在這裡休息,有什麼需要儘管和他說,他就住在隔壁廂房。
“前輩,那我先走了。”
姬透應一聲,默默地看著他退出房間。
燕同歸剛走到院子,就見徐叔拿了一個玉瓶過來。
玉瓶裡有一顆元氣丹,是用來治療內傷的,正好適合現在的燕同歸。
燕同歸神色懨懨的,“徐叔,我沒事,不用浪費靈丹,你留著自己用吧。”
“我用不著。”徐叔不由分說,強勢地塞到他手裡,低聲問道,“那姑娘是什麼來曆?你怎地帶著個小姑娘回來?”
燕同歸一言難儘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徐叔與他對視片刻,說道:“你應該知曉自己的情況,彆害了她。”
燕同歸心下暗忖,那位前輩來曆神秘,實力莫測,就算他這麼倒黴催的,不僅沒有連累到她,反倒這一路上,都仰仗著她幾番相救。
隻是就算是徐叔,關於姬透的來曆也是不方便透露的,以免害了他。
“徐叔你放心,我省得的。”燕同歸保證道。
徐叔也不是囉嗦的性格,知他有分寸,不再說什麼,繼續去做自己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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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姬透站在窗前,看向院子的方向。
她的五感十分靈敏,隔著老遠的距離,將那兩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半晌,她低頭看向手裡握著的水杯,並沒有一點喝的欲望。
不是辟穀帶來的清心寡欲,而是身體真的沒有一絲進食的本能,仿佛在蘇醒後,她的身體所有的正常本能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