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潮水般退去的墮妖,眾人都有些茫然。
他們遲鈍地站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好半晌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
瘋狂攻擊的墮妖竟然退去了,那就代表已經破鏡。
明白這點後,當即所有人緊繃的精神一鬆,直接癱坐在地,就連最注重形象的燕七也顧不得其他,靠著那口石棺喘氣,手抖得都抬不起來。
隻有姬透依然站在那裡。
她的身姿筆直,望著外麵漆黑的夜色,明明染血的麵容和衣袂都透著狼狽,卻莫名讓人覺得她是如此的傲然孑立,自有一股極佳的風彩。
一看就是出身名門大派,自有正道大派弟子的清蘊凜然。
突然,姬透轉身朝後麵的屋子走過去。
就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從那邊正堂走出來。
是燕同歸。
他的情況並不比其他燕氏弟子好多少,渾身沐血,手指還滴著血,臉色蒼白如紙,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
看到姬透,他咧嘴笑起來,咳出一口血,嘶啞地說:“幸不辱使命。”
他這話是對著姬透說的,也是對在場的眾人說的。
姬透伸手扶了他一把,在他軟綿綿地倒下時,輕鬆地將他提溜到一旁。
燕同歸:“……”
沒等他對她將自己當狗子一樣提溜起來發表什麼意見,就見她掏出先前燕五給她的玉瓶塞給他。
“治療一下。”
燕同歸雙手捧著玉瓶,感動地說了一聲謝謝。
這時,又一個玉瓶扔過來,燕同歸下意識地接過,抬頭望過去,看到靠著石棺的燕七。
“這是天元丹,治內傷的。”燕七說道。
燕同歸沉默片刻,同樣道了一聲謝謝,將姬透給他的玉瓶收起來,倒出天元丹服下。
在千山鏡,其實破鏡並不比對上墮妖好多少。
修士不僅要專心致誌地尋找破綻,找到後便要直接出手,不能有絲毫猶豫和準備,否則將會錯失良機。這種時機往往是稍縱即逝,因為千山鏡裡的術法是千變萬化的,每個鏡的破綻隨時都有可能會發生變化。
要抓緊時機出手,便無法分神應對其他。
是以當修士破鏡時,麵對千山鏡的回擊,他們根本毫無抵擋之力,隻能生生地受了這一擊,全憑自身來扛。
身邊有跟隨者保護的還好,沒有跟隨者,就像燕同歸這樣自己扛。
雖然已經破鏡,眾人依然沒有急著離開,實在是已經沒有力氣離開。
幸好被破掉的“鏡”短時間內會維持原樣,不需要擔心什麼,他們可以先在這裡休息會兒。
眾人休息的休息、治療的治療,隻有姬透是最閒的。
姬透走過去,來到石棺前。
靠著石棺休息的燕七反應有些遲鈍,見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他麵無表情地抬頭,一臉冷冰冰地回視她。
隻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這是已經懵住了。
“笨蛋老七,你還不快起來,靠著彆人的棺材乾什麼?”燕五叫道,說完後發現自己這話好像不太對。
雖說修士很少會用到棺材,棺材都是凡人入土為安才需要的,可棺材不管在哪裡,意思都是差不多。
她歉意地朝姬透道:“姬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姬透自然不在意,在燕七站起身後,她走過去將石棺從泥土裡拔-出來。
石棺在姬透手裡看起來輕飄飄的,要不是看過先前它是如何被姬透用來當武器將墮妖砸得稀巴爛,又是如何擋住被墮妖撕開的缺口,為他們贏得喘息時間,都以為它其實很輕,是一口尋常不過的石棺材。
姬透將石棺收起來,沒什麼事可做,便又去看燕同歸。
“你還好吧?”她難得關心地問。
燕同歸剛服下天元丹,藥力還未完全發作,臉色依然蒼白得透明。
“還好。”他笑了下,有些受寵若驚,“其實這傷比以前算是輕多了。”
像他這種天漏命格之人,從出生伊始便開始與天爭,修行比很多普通修士都要艱難,受傷更是家常便飯,都已經習慣。
而且這次挺幸運的,還得到彆人贈予的一粒天元丹呢。
天元丹是五階靈丹,雖然這枚天元丹隻是玄品,效果還是挺好的。
像這種受傷後得到旁人的贈予,隻要趕緊吃下去,就會不再發生什麼意外,老天爺也不至於小氣到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