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焰花了大半個月,終於將九轉化虛丹煉出來。
當她從煉丹房出來時,一股丹香從打開的門中逸出,引得附近的觀雲宗弟子都忍不住望過來,不用問就知道烏師叔又在煉丹。
不知道這次煉的是什麼丹,丹香非常濃鬱。
秦不渡帶著姬透他們過來。
“二師妹,九轉化虛丹煉成了?”雖然知道烏焰不會失敗,他仍是問了一句。
烏焰臉上有疲憊之色,將一個丹瓶取出來,交給姬透,“煉成了。”
為何交給小師妹?
當然是因為小師妹最關心小師弟的身體,眼巴巴地看著挺可憐的,相比之下,小師弟仿佛不關心自己的身體,毫無反應。
姬透歡喜地接過,打開一看,發現裡麵有三顆九轉還虛丹,三顆圓潤的靈丹擠壓在一起,散發一種如玉般無瑕的光澤。
上麵沒有任何瑕疵,是天品丹。
“一共煉成三顆,不過小師弟的情況,吃一顆就行,剩下的可以備著以防萬一,或者拿去賣也行。”烏焰極為大方地說,九階的靈丹,說賣就賣。
姬透握住丹瓶,感動又歡喜地說:“多謝師姐,師姐你先休息,我讓小師弟先去服丹,煉化藥力。”
說罷,便拉著向二師姐致謝完的厲引危離開。
大師兄和二師姐看著兩人離開,不禁彼此對視一眼。
“小師妹和小師弟的感情還是一樣好。”大師兄溫柔地說,“二師妹不用擔心,事情應該不是像你想的那般。”
關於小師妹和燕同歸之間可能有點什麼這事,秦不渡覺得應該是個誤會。
烏焰神色一滯,若無其事地說:“不是最好,小師妹還小呢。”
“其實也不小了。”秦不渡道,“我們不可能一直陪著她、護著她的,她總要成長的。”
說到這裡,他的眸色不禁沉了沉。
若是沒有小梵天的意外,秦不渡或許也會將小師妹一直當成還沒長大的孩子,放在身邊愛護、照顧,讓她無憂無慮地成長。
當小師妹在小梵天隕落的消息傳來,令他們驚痛不已,不敢置信。
秦不渡雖修的是無情道,並不代表他沒有感情,隻是感情比一般人要淡漠,但仍是有令他執著的東西。
例如觀雲宗,例如他的師弟師妹們。
烏焰的眼眶瞬間就紅了,看著他說:“小師妹被人毀掉肉身和神魂時……那時候她該多痛啊!小師弟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將她複活……我當初應該跟著他們一起去小梵天的……”
可複活後的小師妹,卻隻能以傀儡的方式活在這世間,不再是一個正常人。
每每想到這裡,她心裡就是一陣絞痛。
枉她曾經自詡煉丹術了得,隻要有她在,沒人能傷害她的小師妹,可小師妹仍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死了。
秦不渡歎息一聲,取出一條帕子遞給她,“這事不怪你,你莫要哭。”
烏焰扯過帕子胡亂地擦了擦,低聲說:“還是有辦法的……我們回去找師尊,師尊一定有辦法讓小師妹重新變回人……”
秦不渡沒說話,隻是拍拍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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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透拉著厲引危來到他的房間,迫不及待地說:“小師弟,你趕緊服用九轉化虛丹,將它煉化了,我給你護法。”
現在她最關心的就是他的身體。
他體內的空間之力一日不除,她一日就無法安心。
厲引危盤腿坐在床上,看她一眼,將一顆九轉化虛丹拈入嘴裡。
靈丹入口即化,藥力很快就在體內散開,那在經脈中肆虐的空間之力仿佛遇到天敵,反而絞動得更厲害。
他閉上眼睛,開始煉化藥力。
姬透坐在一旁,盯著床上的人,見他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取出一條手帕給他擦了擦汗。
煉化藥力不是練功打坐,並不需要那麼小心翼翼。
他的神色看起來仍是很平靜,若不是額間的汗珠子越來越多,唇色蒼白得失去顏色,都以為他其實沒什麼。
姬透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小師弟已經習慣忍耐各種痛苦,就算空間之力將他的經脈絞斷,並時時刻刻在他體內肆虐,他也能麵不改色,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裡,不會喊疼也不會讓人知道他疼。
這般的忍耐力,不過是自幼習慣罷了。
一陣風從窗外拂進來。
姬透抬頭看過去,正好看到窗外那株正在開花的桃樹,桃花不勝風力,從枝頭墜落,被風吹進來。
她的手一揮,打開的窗便輕盈地關上。
九轉化虛丹能將盤桓在修士體內的空間之力化去,隻是這個過程有些漫長。
姬透守在房間裡,整整守了十天,終於看到他睜開眼睛。
當他睜眼時,她馬上問道:“小師弟,你的身體怎麼樣?難受嗎?”
厲引危先是朝她搖頭,爾後道:“還好,空間之力已經悉數煉化完,就是經脈被空間之力絞斷了……”
他的經脈被肆虐的空間之力絞斷十之八九,靈力凝滯,宛若廢人。
聞言,姬透取出二師姐讓大師兄送過來的一瓶續脈丹,倒了一顆遞過去給他。
白衣如雪的男人坐在那裡,蒼白的麵容沒有一絲血色,連唇瓣都白得和皮膚一個色號,他有些虛弱地說:“師姐喂我,我沒力了。”
姬透的動作一頓,仍是傾身過去,將那顆靈丹喂到他唇邊,看他張嘴吞下。
等他服下續脈丹,姬透讓他躺下來休息。
她叮囑道:“你先休息,先將經脈修複好,其他的以後再說。”
厲引危聽話地躺下,不過一雙眼睛一直盯著她,像是撒嬌一般地說:“師姐在這裡陪我,可好?”
姬透很難拒絕他這種語氣。
從小到大,每次隻要他生病或受傷,她都會坐在房裡陪他,久而久之,也形成了習慣。
當然也有他難得撒嬌讓自己陪的原因,正如此時。
姬透默默地坐在那裡,沒有離開,就是她的答案。
“行了,你閉上眼睛休息。”她故作不悅地說,“不準再看我!”
每次她一生氣,他就格外聽話,果然乖乖地閉上眼睛。
隻是很快他又重新睜開眼睛,在她開口前,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說道:“師姐,你考慮得怎麼樣?”
姬透:“……”
姬透嘴角微抽,都這樣了,他竟然還有心思問她考慮得怎麼樣?
“我身體難受,想和師姐說說話,轉移注意力。”他理直氣壯地說。
姬透暗忖,轉移注意力,為何一定要用這個話題?
“師姐,你有考慮的吧?”他又問道。
看他躺在那裡,汗水染濕鬢角的發,那縷黑發黏在蒼白的臉頰旁,白的皮膚、黑的發,形成強烈的對比,有一種破碎的脆弱之美。
姬透不禁看得失神。
她知道小師弟長得很好看,特彆是這種時候,那種脆弱的模樣,美好又令人心生憐意,不忍心拒絕他。
姬透伸手過去,握住他擱在被褥上的那隻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