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鶴也在那些數字下劃了橫線。
尤漣習慣在讀題時把題乾中需要注意的“陷阱”圈起來。
宮鶴也在上麵畫了圈。
有時,題目複雜,一道題裡包含著數個模型的數據、變量之類,尤漣會用小三角、波浪線之類的加以區分,以免寫題時看差。
而這些符號,在宮鶴的試卷上也有。
難怪有人看到他們的試卷後會驚訝,因為他們的試卷確實一模一樣,從答案到細節,都一模一樣,也就一個標記多點,一個標記少點的差彆。
可是……為什麼?
這些答題的標記明明是尤燦哥教他的,為什麼宮鶴也會知道?還是說……
尤漣眨了下眼,一種強烈的預感浮上心頭。
他還記得自己從記事起,詹雅婕就對他百依百順,從無不可,所以小時候的他是圈子裡最令人討厭的“小霸王”,脾氣差,成績也總是墊底。
可詹雅婕從不怪他,還怕他難過,每回他考差了,回到家她都會給他做好吃的,給他買好玩的,所以從上學起一直到初二,他的成績都差得連老師都不想管他,而他也差得理直氣壯。
轉折出現在初三。
總是對他溫聲細氣的尤燦突然強勢起來,每天把他每天叫過去,盯著他寫作業,還給他講題,即使後來出了車禍,尤燦也在病床旁邊支了張桌子,依舊每天讓他在他的眼皮底下寫作業。
開始尤漣是不服氣的,覺得尤燦在逼迫他。
但看到尤燦為了讓自己提升成績,每次都會把他當天的作業複印一份,做完並且把重點細心標出後,他就不再反抗了。
他並不瞎,當然能看得到尤燦的用心。
他的成績就是那時候開始好起來的。
本來高中都考不上的成績,中考時卻順利地摸到了一中國際班的線。
之後,尤燦的輔導也是日複日,一直到高三上學期都沒停過。
隻是不一樣的是,初中的時候尤燦還會把他的作業做一遍,給他講講題,但高中開始就不講了,作業也都讓他自己獨立完成。
——因為尤燦把重點放到了給他找提升類的試卷上。
這類用於提升的試卷尤燦會在他做完後,直接把他提前做好的、劃完重點的試卷給他,讓他觀察兩者的區彆,從中發現自己的錯誤。
尤漣的做題習慣,就是被那些試卷培養起來的。
他也一直以為自己做標記的習慣是跟尤燦學的,但現在看來,這習慣可能不是尤燦的,而是……宮鶴的。
初三前的他不寫作業,初三後的他又一直被尤燦盯著,所以一直沒注意過宮鶴的試卷。
可字跡他還是認得出來的。
那些試卷上的字跡,尤漣確定是尤燦的沒錯,總不會是尤燦在輔導他的同時,還一塊輔導著宮鶴,這不可能,宮鶴根本不需要這類的輔導,他的作業都是老師另外布置的——因為他的水平遠遠超過班裡的同學,而且他也沒覺得宮鶴和尤燦有多深的交情。
所以……
是宮鶴提前做完試卷,然後拍照給尤燦,尤燦再照著謄一遍?
尤漣抬頭看了眼老師,確認她沒注意自己後悄悄拿出手機。
尤漣:哥哥哥哥哥!!!!!
尤漣:哥哥哥哥哥哥哥!!!!!
尤燦:我在,怎麼了?
尤漣:那些額外的試卷,是不是宮鶴讓你給我做的?
對麵過了一會才回了消息。
尤燦:你知道了?
果然。
緊繃的情緒在一瞬間鬆懈,同時心頭又湧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尤漣咬牙,一隻手緊緊地攥著筆,另一隻手用力打字。
尤漣:那些試卷是宮鶴寫完了,然後交給你,你再謄寫一遍嗎?
尤燦:不是。
尤燦:他會模仿我的字跡。
轟的一聲,腦中像是有顆雷炸了開來,把尤漣整個人震住。
他定定地看著消息框上方顯示的“對方正在輸入中...”,沒過兩秒,尤燦連著發了幾條信息過來。
尤燦:初中時候我複印的是你的空白卷,等你做完後我拿給你看的是宮鶴提前寫完的試卷。
尤燦:他每天都會送你回來,順便把做好的試卷帶給我。
尤燦:所以,他每天要寫兩份作業。
尤漣默默在心裡道——
一份他自己的,還有一份……我的。
尤燦:高中你們不在一起了,他不知道你的作業,隻能給你額外找題目做,再根據你做那些題的情況,繼續給你找題。
尤漣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神色一凜。
尤漣:那這學期他有找題目給我嗎?
一分鐘後,尤漣收到了尤燦的回信。
隻有空落落的兩個字——
尤燦: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