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這話,尤漣的第一感覺不是緊張,而是心裡發甜。(搜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他不覺得約束,也不覺得限製,隻覺得自己正在被自己喜歡的人強烈地在意著、在乎著,所以他昨晚隨口安慰的話,對方才會記得這麼牢,這麼上心。
尤漣看了眼旁邊的人,把宮鶴往另一邊沒人的走廊拉:“對不起。”
他誠懇道歉,“事情太突然了,我上完廁所回來正好碰到唐總,她直接把我喊過去跟我說我媽在校門口等我,然後給了我假條就讓我出來了。我手機也在課桌裡,沒帶出來,所以沒能跟你說一聲。你呢?你怎麼會過來的?”
宮鶴收回了瞥向尤弋的目光,眉心微蹙道:“上課了你還沒進教室。”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尤漣有些驚訝。
“嗯。”
尤漣眨眨眼,他沒想到宮鶴談起戀愛居然會粘人到這種地步。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寵著順著唄。
“好吧,是我不對,待會你想怎麼樣我都聽你的,你先彆生氣了好嗎?”
尤漣說著看了眼手術室方向,“我爸還在裡麵,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待會不管他們說什麼你都彆出聲,我會找個借口開溜。”
宮鶴沒有吭聲,他垂眸看著身前的人,薄薄的嘴唇更加抿緊。
“你看這樣行嗎?”尤漣仰起頭看著宮鶴。
宮鶴眉頭一動:“我想怎麼樣都可以?”
“對。”
尤漣點頭,神色中不見一絲危機感,“都聽你的。”
宮鶴看著他,應聲:“行。”
把宮鶴安撫好,尤漣鬆了口氣。
他還挺開心的,有種自己正在戀愛的實感,而“離開彼此視線必須告訴對方”是隻存在於他和宮鶴之間的戀愛小約定,換句話,也叫小情趣。
尤漣在心裡品了品。
嗯,挺甜的。
兩人回到搶救室門口,宮鶴跟在場的其他人頷首打招呼。
翁甜看他們過來,立刻站到尤漣旁邊,她下意識地伸手挽住尤漣的胳膊,仿佛是在尋找依靠一般。
宮鶴冷冷地掃了眼那隻搭在尤漣胳膊上的手,唇角弧度又向下了點。
尤漣以為宮鶴是不耐煩在這等,於是想找個借口離開。
不等他開口,就聽一旁的尤弋微笑道:“小鶴,好久不見,前兩年都沒見你來找漣漣,我還以為你不喜歡我們漣漣了。”
一口一個漣漣,叫得非常親昵。
但隻有尤漣知道這個哥哥有多虛偽,比起把不喜和厭惡直白放在臉上的尤桀,尤弋就像戴了一張笑臉麵具,總是笑眯眯的,但他的笑叫人脊背發冷。
尤漣小時候沒少被尤弋戲弄。
宮鶴沒有理他,瞥了眼周圍道:“尤燦沒來?”
這四個字,令在場的幾個人神色都短暫地變了變。
尤漣也怔了下,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尤燦不在,但他默認了尤燦沒有收到通知,畢竟他們也沒有通知自己。
尤弋笑了笑:“有事當然會通知,沒事也不方便打擾他,畢竟他身體不好,需要靜養。”
“一家人計較什麼方便不方便?”宮鶴背著手,神色漠然。
尤漣有點吃驚。
宮鶴這是跟尤弋杠上了?而且插手他們家事情,是不是不太合適?
詹雅婕在這時淡淡地插話道:“小鶴說得也有道理,小弋,你給燦燦打個電話吧。”
尤弋聳聳肩,拿出了手機。
搶救室前重新平靜下來,隻有尤弋打電話的聲音輕輕響起。
氣氛凝滯,尤漣看看宮鶴,又看看搶救室門口亮著的紅燈,一時猶豫該在這繼續等,還是找借口離開。
瞥了眼宮鶴沉沉的麵色,尤漣很快做了決定。
他側頭看著翁甜,壓著聲道:“媽,我……”
話還沒說完,搶救室的門忽地從裡麵推開。
醫生從裡麵走出,外麵等著的人一下全湊了過去,連翁甜都放開了尤漣的手,擠到了醫生麵前。
“你不過去?”宮鶴低聲問。
“不了。”
尤漣搖搖頭,“我過去也沒用。”
宮鶴又問:“走嗎?”
“現在?”
“不然你想等尤正勳出來嗎?”
尤漣頓了頓,一時沒有吭聲。
他對家裡所有人的感情都很複雜,愛恨交織,對詹雅婕是,對翁甜是,對尤正勳也同樣是。
雖然沒得過尤正勳什麼正眼,但畢竟是他從小憧憬的父親,所以剛開始聽到尤正勳入院他非常緊張和擔憂,但隨著尤正勳住院的時間越來越長,並且病情毫無起色,尤漣心裡也接受了尤正勳隨時會去世的可能。
而且他發現,自己似乎對此並不哀傷,更多的反而是麻木。
大概是因為從翁甜出現的那天起,他和偌大的尤家就開始慢慢割裂。
甚至有時尤漣覺得整個尤宅裡的人都跟自己毫無關係,隻是因為中間有一條所謂的“尤正勳的血脈”牽著,所以自己才被綁在這個大家庭裡,煎熬難過卻掙脫不開,像一隻被牽了繩的風箏。
如果尤正勳沒了,他就可以徹底地把詹雅婕他們都當陌生人。
成了陌生人,就不會再惦記,也不會再在意,心裡大概也就可以徹底地舒服了。
看著病房旁亮起的綠燈,尤漣道:“我們走吧。”
他跟宮鶴並肩,“你手機借我,我給我媽發條消息。”
宮鶴拉著尤漣往電梯方向走,並把手機遞給他。
尤漣接過,低頭編輯短信。
宮鶴道:“我聽到了,手術成功。”
“看的出來,他們都在笑。”
尤漣把短信發了過去,然後把手機放回宮鶴口袋,“你剛為什麼提尤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