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嬌哼笑,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這才伸著懶腰往外走。
在家裡頭窩裡一天,都快忘記外頭是什麼樣了。
剛一打開簾子,就被冷風給吹了一個跟頭。
這天是真的冷,像她父母不在的那個冬天,雙親在的時候尚不覺得,當兩人前後過世的時候,那真的是,猶如數九寒天,雪下滿天,而她卻被剝了禦寒的衣物,扔在曠野裡。
就算她緊緊的揪成一團,那也會被冷風吹到骨子裡去。
這麼想著,春嬌忍不住一聲輕歎,轉過臉的時候,又是滿臉笑意,輕笑著道:“您出來瞧瞧,這冬日冷清,卻彆有一番凋零意境,像是那枯荷似得,乍一看又殘又敗,細細觀賞,卻讓人挪不開眼。”
胤禛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隻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那是你心中有景。”胤禛摸了摸她的頭,還未說話,就見院門口立著一個小媳婦兒在說話,一見他就紅了臉,一時間手都不知道往那放了。
春嬌戳了戳他,示意他進去,這才往外又迎了迎,笑道:“怎的了?”
鄒二家的滿眼好奇,卻知禮的沒有問,先是將挎著的籃子遞給她,這才柔聲道:“新做的豌豆黃,想著給您拿來嘗嘗,家婆做的,最是可口不過。”
這也是有來有往的意思,拿旁的東西不合適,但是這一點小吃食,都不會說什麼的。
春嬌笑吟吟接過來,她看著最是親和不過,讓鄒二家的膽子大了些許,含笑問:“不知那位小郎君是?”
她問著還有些羞澀,隻是那公子氣度不凡,衣著尊貴,一
瞧就知道不是凡人。
問清楚也不是起什麼心思,到底是鄰居,知道了身份,這往後才好來往。
春嬌笑了笑:“遠方表哥。”
這話一出,鄒二家的眼神瞬間亮了,笑道:“我當家的就是我表哥。”她擠了擠眼,給她一個你懂的眼神,這才低聲道“瞧著不錯,跟你男才女貌的,著實……咳。”般配。
到底春嬌沒有明說,她也不好說太清楚,但是意思表達的很明顯了。
“嗯,也不是。”她不說清楚,春嬌也就沒有回清楚,含糊的說了一句,在鄒二家豔羨的眼神下進屋了。
剛一關上門,就忍不住笑開了。
“笑什麼?”胤禛看了她兩眼,這姑娘怕不是傻了。
春嬌哼笑:“我跟鄰居家的說你是表哥,人家誇咱倆男才女貌。”她笑的露出小酒窩來:“女貌噯。”
她就記住這兩個字,彆的先不說,左右旁人誇她好看,她就開心。
胤禛戳了戳她額頭,頓了頓,才慢悠悠開口:“閉月羞花,沉魚落雁,西施看了羞愧,楊貴妃見著掩麵,林林總總,世間美人不及你萬一。”
“太假。”春嬌捂著嘴笑,嬌嬌的倚在他肩頭,嗲聲嗲氣的開口:“大王你說,我與這天下女人,有何區彆?”
胤禛細細的打量她,那微微上挑的眉眼好看極了,他微微紅了耳根,在她咬著唇瓣的期盼下,潰不成軍。
“旁人哪及你半分。”他低聲道。
為她喜為她憂為她歡欣為她焦躁,一顆心都跟著她走了,這會兒子問有什麼區彆。
“爺的眼中,沒有天下女人,隻有你。”
他握住她的手,抵在胸膛前,一字一頓的說。
論一個直男突然會說情話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春嬌往常不知道,這會兒總算是了解個透徹。
看著他整個耳朵都紅起來,跟那紅瑪瑙似得,原本隻是玩笑的她,也變得羞澀起來。
空氣一時安靜下來,春嬌摸了摸下巴,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在那唇角印上輕吻,嬌聲道:“我的眼中,沒有天下男人,隻有你。”
心上人任意一句話,都夠他品味半天,更彆提甜甜的情話了。
素來不是微笑就是板著臉的胤禛,突然抑製不住的笑了起來,跟個傻子似得,笑出聲了。
他咧著嘴笑的明媚,直接攬著春嬌將她壓在身下,居高臨下的親了親,這才認真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就蓋章了。”
隻要蓋章,便隻能是他的了。
春嬌反親回去,嬉笑道:“原本就是如此。”
可她這個人啊,最是薄情不過,冷心冷情,現在有多麼喜歡他,就有本事把這喜歡給壓下去。
她和他。
沒有結果。
不可能有結果。
春嬌臉上笑意不變,又離他近了些,這才哼笑著開口:“四郎,你比糖還甜。”
胤禛故作淡然的嗯了一聲,剛剛收起的笑,又
忍不住迸發出來。
他小心翼翼的在那嬌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低笑著開口:“你待爺的情誼,爺都知道,定不會負你。”
在他最迷茫,最無措的時候,她像是天降甘霖,撫平他內心所有的創傷,他再也不用獨自舔舐傷口了。
春嬌尾指勾了勾,到底什麼都沒有說。
等她去更衣的時候,胤禛立起身,看向蘇培盛,低聲道:“若還有下次,便回,您若放棄,那便放棄。”</左右德額娘心中,隻有十四弟一人,又何苦來招惹他。
愛想必也是愛的,隻是這愛裡頭,多了多少算計,她自己估計都不敢想吧。
打小他就知道,他跟彆人一樣,沒養在額娘跟前,可他也知道,額娘不喜他至極。
他記事很早,比眾人想象中還要早些,幼時發生的那些事,他都知道。
皇額娘總說,讓他少吃一些,這樣在皇阿瑪跟前就吃的香甜,最能惹他憐惜,人瞧著也精神。
冬日瞧著穿的暖和,實則每每皇阿瑪傳召,都要他在冰天雪地裡凍一會兒,這樣就可以跟皇阿瑪邀寵,說他天生體弱,最是不耐寒。
“這都是為你好,你和旁人不一樣,有這麼個額娘在,天生比旁人身份低。”當時還是貴妃的佟氏,說的殷切。
胤禛總是無聲的應下,他能如何。
旁人說什麼,他都能勸自己,無事,都是些流言蜚語,就連皇額娘說,他也能安慰自己,佟氏乃是大姓,看不上包衣旗烏雅氏,是一件正常的事。
可德額娘拉著他,殷切道:“你身份低,乃是包衣之子,更是要爭氣,幫著小十四建立人脈,到時候你們親兄弟,還能沒你好的?”
從親情到算計,他也不說什麼了。左右他就是這麼一個人,無聲的扛下所有。
胤禛垂眸,看向春嬌軟甜的笑臉,也跟著勾起唇角。
好在,他還有她。
“天快黑了,吃飯吧。”天大地大,喂飽肚子最大。
春嬌摸了摸肚子,一點都不覺得餓,但還是乖乖的跟著他一起往客廳走去。
突然她想起來什麼,好奇的問:“咳,你的院子,有這大嗎?”
說起來前世她也沒去過故宮,這輩子更是走那城牆底下的資格都沒有。
胤禛無言以對,半晌抹了把臉,溫聲道:“自然是比這小的。”
那麼多阿哥擠在北五所,一個人能分的地方就這麼大,自然沒這三進的小院子大。
春嬌唏噓:“萬萬沒想到。”
可這地界不同,也不是這麼比的。
兩人絮絮的說著話,等到餐桌上,看到那清淡飲食的時候,春嬌臉上的笑容又收起來了,不等奶母解釋,她就怏怏不樂道:“我懂我懂,不用多說。”
十月懷胎,就十個月的罪,她忍得下。
胤禛倒是接受良好,安穩的坐著,見她如此還勸道:“多吃吃,就
覺出好吃來了。”
春嬌一改往常,吃的特彆少,少的胤禛都皺起眉頭訓她:“不許挑揀,怎麼也得吃飽了,若是不愛,明兒換個做法便是。”
見她動了動筷子,確實沒有接著吃的意思,他才無奈道:“要不,重新再做一份?”
春嬌一直都沒有說話。
她還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吃的少,自然不是因為她挑揀,而是生理條件不允許。
飯菜還沒到嘴裡,就開始反胃,
你往下咽的時候,食管是拒絕的,一個勁的把食物往上推。
為了不在他跟前露出端倪,她著實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股子嘔意給咽下。
忍著忍著,這就忍不住了。
到底吃的少了些。
“無事,今兒原本就不餓,這才吃得少了。”春嬌連喝幾口水,這才將喉嚨的癢意給咽下。
胤禛狐疑的看了她幾眼,認真道:“那便讓廚下備著清粥,等會兒你想吃了,好歹暖暖。”
見她乖乖點頭,胤禛臉色才柔和些許,輕聲道:“乖。”
乖是不可能乖的,春嬌偷偷跟廚下交代:“熬點雞湯放著,等會兒做牛肉麵,澆上一勺辣椒油,好歹開胃。”
她一說要吃辣,就見奶母瘋狂搖頭:“不成,都說酸兒辣女,給您備著醋,等會兒多澆點。”
春嬌無言以對,隻得折中打商量:“要不,醋和辣椒我都放,實在嘴裡沒味道,再吃清淡的要命了。”
兩人絮絮叨叨的討價還價,奶母還要再說,被秀青在後頭戳了戳,趕緊不敢多說了。
就見胤禛負手走過來,在槐樹下站定,一襲蒼青色的衣袍,讓他顯得秀外慧中,俊雅極了。
白玉似得臉頰在月色中,也添了幾分冷清,恍然間,頗有些俊美無儔的味道。
作者有話要說:五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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